三人脚下的空间突然泛起幽蓝微光,未及反应,周身已被裹挟进一片凛冽的苍盐海气息——暗紫色的岩浆在远处翻滚,玄黑色的宫殿群悬浮于熔岩之上,殿檐下悬着的骨铃无风自响,而殿门正中,一个身着玄黑镶金边战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银发如瀑,周身萦绕的业火让空气都微微发烫。
“这是……苍盐海的寂月宫。”王权富贵握住王权剑,金色剑意下意识流转——他能察觉那战甲身影周身的力量,虽非道门或妖族之力,却带着睥睨三界的威压,远超他曾遇过的任何对手。
苏慕雨腕间软剑“流萤”暗颤,暗红色剑气悄然凝聚。他盯着那身影肩甲上的纹路——那是暗河典籍中记载过的“上古月族图腾”,传闻拥有此图腾者,是能统御十万月族将士的尊上。“比暗河的死域更冷,比淬杀道的血更烈。”他轻声低语,眼底闪过一丝警惕。
唐俪辞广袖轻拂,指尖龙吟气凝而不发。他望着远处岩浆中隐约浮现的锁链,眉头微蹙:“这气息里有封印的痕迹,且带着极强的怨念,不似活人该有的状态。”
话音未落,战甲身影缓缓转身——正是东方青苍。他银眸无波,手中握着一柄玄铁长枪,枪尖抵着一个跪在地的月族老臣,周身业火几乎要将老臣的衣袍点燃:“说,是谁私通水云天,泄露我苍盐海布防?”
老臣浑身颤抖,却仍硬声道:“尊上!臣没有!自先月尊仙逝,您性情大变,滥杀同族,再这样下去,苍盐海迟早要毁在您手里!”
东方青苍银眸骤寒,业火猛地暴涨,长枪直刺老臣心口——可就在枪尖即将落下时,他周身的气息突然紊乱,银眸中闪过一丝痛苦,长枪竟偏了偏,只刺穿了老臣的肩甲。
“这是他拔情绝爱后的第三百年。”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虚空中响起,似是记忆自带的旁白,“先月尊以自戕为祭,解开东方青苍的琉璃火封印,却也让他成了没有七情的‘尊上’,唯有灭情绝爱,才能掌控足以毁天灭地的业火。”
王权富贵瞳孔微缩。他想起自己被家族束缚,被迫斩妖的过往,可与眼前这“为力量舍弃情感”的东方青苍相比,竟觉得自己当年的挣扎,尚有一丝转圜的余地。“舍弃七情,换来无上力量,值得吗?”他轻声发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解。
苏慕雨沉默着。他见过太多为了生存舍弃底线的人,却从未见过有人为了力量,主动斩断所有情感。看着东方青苍银眸中的空洞,他突然觉得,这尊上的“强大”,比暗河的杀手更可悲——杀手尚有执念,而他,连执念都已斩断。
唐俪辞抬手拂过虚空,眼前景象骤然切换——这次是寂月宫的禁地,东方青苍盘膝坐在玄冰台上,周身缠绕着数道金色锁链,锁链另一端连着禁地中央的“息兰圣印”。他银眸紧闭,额间青筋暴起,似在承受极大的痛苦,而圣印旁,隐约浮现出一个穿着粉色衣裙的少女虚影,正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又不敢靠近。
“这是他遇见小兰花之前。”旁白再次响起,“息兰圣印与他的琉璃火相生相克,每到月圆之夜,圣印便会反噬,灼烧他的神魂,唯有借助外力压制,可他从不许旁人靠近,只能独自承受。”
王权富贵看着玄冰台上东方青苍紧攥的拳头,指节泛白,却始终未发出一声痛呼。他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在王权府练剑,哪怕灵力透支,也硬撑着不倒下的模样——原来再强大的人,也有独自承受痛苦的时刻。
苏慕雨盯着那道少女虚影,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想起自己十五岁时,面对母亲时的犹豫,原来即便是被力量包裹的“尊上”,心底也藏着连自己都未察觉的“软肋”。
唐俪辞指尖的龙吟气轻轻触碰虚空,少女虚影与东方青苍的身影渐渐模糊,幽蓝微光开始消散。“他的记忆,是力量与痛苦的交织,也是冰冷与温暖的碰撞。”他轻声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三人重新站在破碎的空间中,苍盐海的业火余温尚未散去,东方青苍银眸中的空洞与痛苦,却像刻在了空气里。王权富贵握紧王权剑,苏慕雨收起软剑,唐俪辞拂去广袖上的微尘——他们都明白,这场跨越世界的“记忆之旅”,不仅让他们看清了彼此的过往,更让他们对“力量”与“情感”,有了全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