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家的事情在兄弟几人联手的雷霆手段下,以惊人的速度发酵、崩塌。段氏企业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合作终止、资金链断裂、负面消息频出,昔日的繁华转眼间摇摇欲坠。段誉峰焦头烂额,四处求助却处处碰壁,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意识到,他那冲动闪婚的女儿,嫁的究竟是一个怎样可怕的存在,而他的所作所为,又为段家招来了怎样的灭顶之灾。然而,后悔已然晚矣。
医院那边,段晓棠在林柚的精心照料下,手臂的伤势逐渐好转,但整个人却肉眼可见地消瘦、沉默了下去。她不再轻易流泪,那双原本明亮的眼眸里,常常空洞地望着某一处,失去了焦距。她积极配合治疗,按时吃饭睡觉,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精致玩偶。林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私下里联系了相熟的心理医生为她做了评估。
这天,兄弟几人再次齐聚四季云顶。与上次商讨如何对付段家时的同仇敌忾不同,这次的气氛更加沉重,甚至带着一丝对严浩翔的审视和不满。严浩翔依旧站在落地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难以言说的孤寂和烦躁。段家即将破产的消息并未让他感到丝毫快意,反而那种莫名的空落感和对医院里那个女人的担忧,与日俱增。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去看过她了,不是不想,而是不敢,也不知道该以何种面目去面对。
马嘉祺拿着一份文件,走到严浩翔身后,神色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马嘉祺(将文件递到严浩翔面前,声音低沉)浩翔,你看看这个。
严浩翔皱眉,不耐地接过文件,目光扫过——那是一份心理评估报告的摘要,患者姓名:段晓棠。诊断结果一栏,清晰地写着:中度抑郁伴有焦虑状态。
“抑郁症”三个字,像是一道惊雷,猝然劈在严浩翔的头顶。他拿着文件的手猛地一颤,纸张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死死地盯着那行字,仿佛要将它们瞪穿。抑郁症?那个在民政局门口敢拦住他求婚、那个在跆拳道馆里挥洒汗水、那个即使醉酒也要强撑着不服输的女人……得了抑郁症?
(这次完全没有丝毫笑意,他走到严浩翔面前,脸上是罕见的愤怒和失望)看到了吗?翔哥!抑郁症!弟妹才多大?她才二十岁!她以前是那么要强的一个人!现在呢?你看看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这都是谁造成的?!
严浩翔猛地抬起头,眼底猩红,像是被踩到了痛处,一种混合着恐慌、愤怒和自责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他几乎是本能地竖起尖刺,厉声吼道:
严浩翔(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虚张声势的暴戾)你闭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是她自己心理脆弱!是她段家……
“砰!”
一声闷响打断了他的话。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最闹腾、总是笑嘻嘻的宋亚轩,会突然爆发。他猛地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严浩翔的衣领,力道之大,让严浩翔都踉跄了一下。宋亚轩脸上再无平日的嬉笑,只有熊熊燃烧的怒火和痛心。
宋亚轩(揪着严浩翔的衣领,几乎是吼了出来,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严浩翔!你少在这推卸责任?!跟你没关系?!要不是你当初在民政局门口答应她!要不是你婚后对她不闻不问冷嘲热讽!要不是你在她被段家欺负受伤后还他妈的跑去医院吼她骂她丢人!她会变成现在这样吗?!是!段家是混蛋!但往她心上插刀子最狠的人是你!是你严浩翔!
宋亚轩的怒吼如同重锤,一字一句,狠狠砸在严浩翔的心上。他试图挣脱,却被宋亚轩死死揪住,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满是血丝和失望。
马嘉祺也上前一步,他没有动手,但眼神里的冰冷和压迫感比任何动作都更具威力。他抬手,用力按在严浩翔的肩膀上,阻止了他可能有的进一步反抗。
马嘉祺(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清晰地传入严浩翔耳中)浩翔!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什么性格我们不清楚?你心里在意她,为什么不敢承认?非要用这种伤人的方式把她越推越远?!是,你们开始得是荒唐,是契约!但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你看看晓棠,她为了维护这段婚姻,跟家里决裂,净身出户!她明明可以拿着结婚证来找我们兄弟任何一个人求助,她都没有!她一个人扛着!她对你,难道就真的一点期待都没有吗?!
马嘉祺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解剖刀,一层层剥开严浩翔自欺欺人的外壳。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她醉酒时依赖的呓语,她面对段家逼迫时的倔强维护,她受伤后看到他时那一瞬间的眼神……原来,她都曾对他有过微弱的期待,而他却用最残忍的方式,一次次将那些期待碾碎。
宋亚轩(继续说道,语气沉重)她父亲不疼,继母不爱,前男友背叛,以为抓住了你这根救命稻草,结果你呢?你给了她什么?除了冷漠、嘲讽、和一次次在她伤口上撒盐,你还给过她什么?!严浩翔,你的脾气,到底还要伤她到什么时候?!是不是非要等到无可挽回,你才甘心?!
“我……”严浩翔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宋亚轩的怒吼,马嘉祺的质问,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一直以来的暴躁和伪装土崩瓦解。一股巨大的、从未有过的悔恨和恐慌如同海啸般席卷了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他想起了段晓棠最后一次看他时,那心碎又绝望的眼神……是不是……他真的快要失去她了?
这个认知让他浑身发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直冲鼻腔和眼眶。他猛地别过头,下颌线绷得死紧,喉结剧烈地滚动着,试图压下那汹涌而来的哽咽。骄傲如他,从未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过如此脆弱狼狈的一面。
马嘉祺看着他这副样子,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他松开了按着严浩翔肩膀的手,语气放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马嘉祺浩翔,我们是你兄弟,不会害你。晓棠是个好女孩,她值得被好好对待。如果你心里真的有她,哪怕只有一点点,就把你那狗脾气给我收一收!学着去珍惜,去保护,而不是一味地伤害!如果你做不到……
马嘉祺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丁程鑫、张真源、贺峻霖和刘耀文,兄弟几人都神色凝重地看着严浩翔,眼神里传达着同样的意思。
丁程鑫(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如果你还是像现在这样,只知道用混账话伤她的心,那对不起,这个弟妹,我们带走。我们会照顾她,直到她康复,直到她找到真正懂得珍惜她的人。你,不配。
“不配”两个字,如同最终判决,重重砸在严浩翔心上。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兄弟们,他们眼中没有玩笑,只有认真和对段晓棠毫无保留的维护。
马嘉祺最后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有关切,有警告,更有失望。
马嘉祺我给你时间想清楚了。明天,我要你的答复。是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她,如果想,该怎么做。如果不要……呵,以后晓棠的事,你就别再插手了。
说完,马嘉祺不再看他,转身对兄弟们示意了一下。丁程鑫拍了拍严浩翔的肩膀,叹了口气。张真源和贺峻霖眼神复杂。刘耀文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憋了回去。宋亚轩松开了揪着严浩翔衣领的手,狠狠瞪了他一眼,跟着马嘉祺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再次只剩下严浩翔一个人。死一般的寂静。他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玻璃窗,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份写着“抑郁症”的报告。马嘉祺和宋亚轩的话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兄弟们最后那维护段晓棠、仿佛他已是外人的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他可能会失去她。不是失去一个名义上的妻子,而是失去段晓棠这个人。那个倔强的、脆弱的、不知不觉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的女人。
“不配……”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从未有过的恐慌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该怎么办?他还能……挽回吗?严浩翔将脸深深埋入掌心,肩膀微微颤抖,第一次,为自己那该死的脾气和迟钝的情感,感到了灭顶的绝望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