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说明:只是爱写不磕!追星不追粉,不爱看,别进来发颠!
咸涩的海风卷着细碎的沙粒,拍在礁石上撞成白茫茫的泡沫。朱志鑫蹲在防波堤的水泥墩上,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裂缝里的牡蛎壳,视线却黏在远处翻涌的灰蓝色海面上。
今天是七月十六,农历六月初三,是他们几个约定好要回石螺岛的日子。
“朱志鑫!磨磨蹭蹭什么呢?船要开了!”
岸上传来苏新皓的喊声,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亮,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海面,瞬间搅乱了朱志鑫心里那片积着潮的水。他回头时,正看见苏新皓背着个半旧的帆布包,站在渡口的老槐树下朝他挥手,白T恤被海风掀得鼓鼓囊囊,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腰线。
“来了。”朱志鑫应了一声,拍掉手上的沙,从水泥墩上跳下来。帆布鞋踩在滚烫的沙砾上,烫得他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苏新皓已经买好了船票,见他跑过来,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背包往肩上一甩,指尖擦过朱志鑫的手腕时,两人都像被海蜇蛰了似的顿了顿。
“怎么才来?左航他们早就上岛了,说要去抢码头那家的糖画。”苏新皓的声音低了些,目光落在朱志鑫泛红的耳尖上,嘴角悄悄勾了勾。
朱志鑫别过脸,盯着远处渐渐驶近的轮渡:“路上堵车了。”
这谎话说得没底气。其实他早就到了渡口,只是看着那片熟悉的海,突然不敢往前走。石螺岛是他们从小长大的地方,七年前的今天,八个半大的少年在海边的老榕树下勾着手指约定,每年这时候都要回来,谁也不能缺席。
可去年,他们没能来。
轮渡突突地冒着黑烟靠了岸,跳板刚搭稳,朱志鑫就被苏新皓拽着上了船。甲板上挤满了游客,苏新皓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把背包垫在地上让朱志鑫坐下,自己则靠在栏杆上,望着越来越近的石螺岛。
“还记得吗?小时候你总爱在这里掉海里。”苏新皓忽然开口,声音被风声揉得很软。
朱志鑫愣了愣,随即耳根更烫了。那是十岁那年的事,他跟着苏新皓去礁石区摸海螺,脚一滑就栽进了海里,是苏新皓跳下来把他捞上来的,为此苏新皓被礁石划破了胳膊,留了道浅浅的疤,至今还在。
“早忘了。”他嘴硬道,却忍不住抬头看苏新皓的胳膊。隔着薄薄的T恤,能隐约看到那道疤痕的轮廓,像条沉睡的小鱼。
苏新皓低笑一声,没再揭穿他。海风掀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挺直的眉骨,阳光落在他脸上,连带着那道疤都像是镀上了层金边。朱志鑫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直到轮渡“哐当”一声撞上码头的栈桥,才猛地回过神。
“到了。”苏新皓伸手把他拉起来,掌心的温度烫得朱志鑫心头一跳。
刚下船,就听见码头的老槐树下传来一阵喧闹。左航正举着个孙悟空造型的糖画,追得邓佳鑫绕着树跑,张极和张泽禹蹲在旁边的礁石上斗嘴,余宇涵和童宇坤在给卖椰子的阿婆帮忙,张俊豪则被穆祉丞缠着要买海星星形状的贝壳手链。
“哟,俩大忙人可算来了!”左航第一个看见他们,举着糖画冲过来,“再不来,张极就要把你俩的那份螃蟹粥给喝了。”
邓佳鑫从左航身后探出头,笑着拍了拍朱志鑫的肩膀:“志鑫,好久不见,又长高了。”
朱志鑫刚要说话,就被张极一把勾住脖子:“别理他俩,走,先去海边!我昨天就打电话问了,今天下午有蓝眼泪!”
“蓝眼泪?真的假的?”童宇坤眼睛一亮,手里还拎着刚买的椰子。
余宇涵点头:“阿婆说的,最近水温合适,晚上退潮的时候大概率会有。”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往海边走,朱志鑫被夹在中间,听着熟悉的笑声,心里那点不安渐渐散了。石螺岛还是老样子,青石板路被踩得发亮,路边的矮墙上爬满了三角梅,空气里飘着海鲜大排档的香气和淡淡的鱼腥味。
走到海边的老榕树下时,朱志鑫脚步顿住了。
那棵老榕树比七年前更粗壮了,虬结的根系在沙滩上盘根错节,像一只只大手牢牢抓住这片土地。树下的礁石上,还能隐约看到当年他们用小刀刻下的歪歪扭扭的名字,被海风和海水侵蚀得快要看不清了。
“怎么了?”苏新皓注意到他的异样,停下脚步问。
朱志鑫摇摇头,走过去蹲在礁石前,指尖拂过那些模糊的刻痕。朱志鑫、苏新皓、左航、邓佳鑫、张极、张泽禹、余宇涵、童宇坤、张俊豪、穆祉丞……一个都不少。
“去年没来,”张泽禹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声音轻轻的,“总觉得像是欠了这棵树什么。”
张极拍了拍他的背:“这不是来了吗?补上就是了。”他从背包里掏出把小刀,“来,咱们再刻一遍,这次刻深点。”
左航立刻凑过去:“我先来我先来!”
邓佳鑫笑着拉他:“别闹,阿伯说不能随便刻树。”
余宇涵从包里翻出几支马克笔:“用这个吧,虽然管不久,但至少不会伤到树。”
于是一群人围着礁石,七手八脚地用马克笔重新写上自己的名字。朱志鑫刚写下自己的名字,苏新皓就凑了过来,在他名字旁边写下“苏新皓”三个字,字迹有力,和他的人一样,带着股不服输的劲儿。
写完名字,八个人并排坐在礁石上,望着翻涌的海面。海浪一层叠一层地涌上来,漫过脚边的沙,又悄悄退下去,留下亮晶晶的贝壳和海螺。
“还记得七年前我们在这说什么吗?”童宇坤忽然问。
穆祉丞抢着说:“我记得!说要当世界上最厉害的水手!”
张俊豪笑他:“那是你说的,我当时说要开家全世界最好吃的海鲜餐厅。”
左航挑眉:“我和佳鑫说要一起写歌,唱给全世界听。”
邓佳鑫推了他一把,脸上却带着笑:“是说要写一首关于石螺岛的歌。”
张极撞了撞张泽禹的胳膊:“我俩约定要去深海里看鲸鱼,还记得不?”
张泽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记得,你说要比谁先看到。”
余宇涵看向朱志鑫和苏新皓:“你们俩呢?当时躲在最后面嘀咕什么呢?”
朱志鑫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看向苏新皓。阳光正好落在苏新皓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没什么,”苏新皓先开了口,语气淡淡的,“就说每年都要来,直到……第七次。”
第七次。
朱志鑫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七年前他们说,要一起回来七次,第七次的时候,要在海边放一盏最大的孔明灯,把所有的愿望都写在上面。
可去年是第六次,他们没能来。
气氛忽然有点沉默,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
“去年……”张泽禹犹豫着开口,“是我不好,当时在准备比赛,走不开。”
“不关你的事,”左航摆摆手,“我当时也在忙演出,佳鑫陪我一起排练,根本抽不出时间。”
“我也是,”余宇涵叹了口气,“家里出了点事,走不开。”
穆祉丞拉着张俊豪的胳膊:“我们是因为要考试……”
大家七嘴八舌地解释着,像是在为去年的缺席找借口,又像是在安慰彼此。朱志鑫没说话,他知道去年大家都很忙,忙着升学,忙着比赛,忙着追逐各自的梦想,只有他和苏新皓,是因为那场莫名其妙的冷战。
其实也算不上冷战,就是突然就疏远了。高考结束后,他们报了不同城市的大学,一个往北,一个往南,微信里的消息从每天几十条变成几天一条,最后彻底断了联系。直到半个月前,苏新皓突然发来条消息:“七月十六,回石螺岛。”
他想都没想就回了个“好”。
“好了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说了,”苏新皓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今年补上就是了。晚上不是有蓝眼泪吗?咱们去礁石区等,顺便把去年的孔明灯也一起放了。”
“对哦!”张极立刻来了精神,“我带了孔明灯,还买了荧光笔!”
“我带了啤酒!”左航从背包里掏出几罐冰镇啤酒,“阿婆偷偷塞给我的,说让我们少喝点。”
“我带了零食!”穆祉丞举着个塑料袋,里面塞满了各种薯片和巧克力。
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大家收拾好东西,决定先去岛上的民宿放行李,再去海鲜市场买点菜,晚上在海边烧烤。
走在青石板路上,朱志鑫故意放慢脚步,落在后面。苏新皓注意到了,也放慢脚步,等他跟上来。
“去年……”朱志鑫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了口,“对不起。”
苏新皓脚步一顿,转头看他。夕阳的光穿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
“说什么对不起,”他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朱志鑫的头发,“我也有错。”
指尖的温度落在发顶,烫得朱志鑫心尖发麻。他抬起头,正好对上苏新皓的眼睛。那双眼睛很亮,像盛着石螺岛的星空,里面清晰地映着他的影子。
“那……”朱志鑫咬了咬嘴唇,“我们的约定,还算数吗?”
七年前,在所有人都在畅想未来的时候,他和苏新皓躲在老榕树后面,做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约定。
苏新皓看着他,看了很久,久到朱志鑫以为他不会回答,正要移开视线时,却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
“当然算数。”
海风卷着三角梅的香气吹过来,带着咸湿的暖意。朱志鑫看着苏新皓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次回石螺岛,或许是对的。
前面传来左航他们的呼喊声,催着他们快点走。苏新皓拉了朱志鑫一把,两人相视一笑,朝着人群跑去。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七年前在沙滩上画下的那两个连在一起的小人。
海面上,浪潮依旧不知疲倦地涌来又退去,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一个关于少年与海的秘密约定,等待着第七次重逢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