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私

寒风呼啸着穿过街巷，像是要把人的骨头都冻裂。他把外套脱下来裹在我身上，嘴上却逞强地说着“这点冷算什么”。他的手指攥着我的手腕，眼神亮得不像话，一本正经地告诉我：“等冬天过去，我们就结婚。”那语气，带着一种无端的笃定和幼稚的孩子气，让人忍不住发笑。

我看着他，心底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他正年轻，对未来满怀期待，而我已经是个28岁的男人，早已被生活的重担压得喘不过气。债务、房租、药费，像一条条锁链，牢牢捆住我的脖颈，让我在生存的边缘苦苦挣扎。他站在阳光下，为我短暂驻足，但谁知道这么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究竟能甘之如饴的在我身边停留多久。

他是喜欢男人，可这世上，并不只有我一个男人，外界的压力、新鲜的诱惑，随时可能让他离开我的身边。他口中的承诺，在我听来，如同漂浮在海上的朽木，看似能依靠，却随时会被海浪拍碎，卷入深渊。那些甜蜜的誓言，既不能让我安心，也无法给我保障，就像是易破的泡沫，连取悦我都显得可笑又苍白无力。

可即便如此，当他说出那句告白时，我还是答应了。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纯粹的自私。我的心脏不好，医生早就断言我的日子所剩无几，那些昂贵的药物更是掏空了我的所有积蓄。每个月的工资刚到手，就得拿出一大半去买药，余下的勉强维持温饱和房租，生活苦得让人喘不过气。

多年来，我一直为了活下去而奔波，哪有时间和精力谈什么恋爱？更何况我喜欢的是男人，这让我更难找到合适的伴侣。而现在，这个年轻漂亮、对我抱有好感的人就这么出现在我面前，还百般讨好我，好像命运终于肯施舍给我一点补偿。我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切，用无数的理由说服自己——我并没有错。毕竟，老天爷已经剥夺了我太多的寿命，我不该再抗拒这点微不足道的温暖。于是，就这样，我自私的将一个19岁的灵魂，与我即将枯萎的生命捆绑在了一起，我就这样抹平了道德的谴责，扯断了理智的牵引，心甘情愿的投入那份我曾经难以触及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