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屿怔怔地接过那个还带着她指尖温度的钥匙扣,心头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这个平平无奇的挂件,此刻却被赋予了无比珍贵的意义。
他诧异地笑了,将史迪仔更紧地攥在手里。
从那天起,那个象征着爱与家人的钥匙扣,成了祁延最重要的随身物品。
裴屿他不知道的是,这份小小的礼物,连带着那份悠悠情愫,将支撑他度过接踵而至的变故,并化作长达数年,沉默而执拗的仰望与追赶。
裴屿只为有一天,能真正地、名正言顺地,站在她的身旁。
晏昭多年后,当晏昭无意中在他书房的保险柜里,发现这个被保存得崭新如初的钥匙扣时,她才恍然明白,那年初夏,她随手送出的不仅是一个小礼物,更是落在少年心中的一颗种子,此后时光翩跹,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黄昏渐渐沉落,山尖挑破夕阳,霞光流淌万方。
城堡的烟花表演即将开始,人群向中心区域涌动。
裴屿看着身前的晏昭,她正微微仰头看着城堡,安静地微笑着,侧脸在渐暗的天光与初起的灯光下,静谧美好得像一幅画。
一声锐响撕破黑暗,光点如逆行的流星,拖着灼热的尾翼,疾刺苍穹。
第一朵巨大的烟花在夜空中绚烂炸开,所有人都抬头仰望,而他在看她眼中倒映的星河璀璨。
那天的烟花如何盛大,裴屿其实记得并不真切。
他只记得,那个夜晚,少女仰起脸庞,满怀期待。
迸溅的流光,四散的星火,忽明忽暗,映照在她的脸上。
天空绚烂的色彩,都比不上她万分之一。
情不自禁,
举起相机,
按下快门。
从此,成为少年青涩岁月里,不可言说的悸动。
因为烟花的绚丽,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露出纯粹而惊叹的笑容,那个瞬间的笑容,比所有烟花加起来还要耀眼。
也正是在这个瞬间,晏昭或许感受到了过于专注的视线,下意识地侧头,目光穿越零星几个人,与裴屿的视线在空中不期而遇。
裴屿看得入了迷,一时竟未发现,少女早已转过头来。
晏昭歪着头,淡然一笑:
晏昭“怎么不看烟花?不喜欢吗?”
裴屿紧张摇头,他撇开视线,掩饰内心的慌乱:
裴屿“没有。”
裴屿“烟花很漂亮。”
裴屿“你也是。”(轻声)
片刻之后,绚烂谢幕,天空又恢复了如墨色般的寂静,只留下几缕倔强的青烟。
人潮散去,或成群结队,或三三两两。
晏昭“结束了。”
晏昭望着空中的烟痕,无意识地轻声自语,带着一丝温柔的怅惘。
裴屿“嗯……好像做梦一样。”
他自然而然地接住她说的话。
晏昭有些惊讶地看向这个的少年。他耳根有点红,眼神却很亮,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认真。
晏昭“是啊,” 她被这份真诚打动,不由得多说了一句,“最绚烂的总是最短暂的,所以格外让人舍不得。”
裴屿“但记得够久的话,” 裴屿恳切地回答,“是不是就等于延长了它的存在?”
晏昭被他的想法惊艳到了,她打量着他,笑容更深了些:
晏昭“你这个想法很有趣。某种程度上是的,所以我们博物馆的工作,就是想办法让‘记忆’实体化,留存得更久。”
裴屿“博物馆?”裴屿适时地流露出好奇。
晏昭“对,文物修复。算是……为美好的东西‘续命’吧。
嘴角扬起,露出俏皮的笑容。
裴屿“这工作太厉害了!”
裴屿的赞叹脱口而出,眼神里是毫无杂质的欣赏。
他身边的世界是快节奏的、向前的,而她的世界,是沉静的、回溯的,这让他感到新奇又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