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齐钦舟打着羽毛球，倒是一点也没有往日那般怨气，倒是精神了不少。齐钦涧竟不是他的对手，他走过来：“范璃？是吧。”齐钦涧脸盲，哪怕我是他的同桌。我笑着点点头：“是。”他把球拍给我：“来打一发？”我没管傅娅阻止：“没事，死不了。”接过球拍：“我和谁打？”齐钦涧给我指了齐钦舟，“好啊，自己打不过，还要看我出丑，钦涧，很会安排啊。”我笑道。眼看自己计划被拆穿，他笑着道：“试试嘛，虽然说我弟确实很强。”
我走到齐钦舟对面，他一看是我，对齐钦涧说：“你要不要脸，拉一个病号来？”我一听，上下打量道：“什么意思啊？看不起我？”齐钦舟解释道：“没有，你不是刚刚才晕的吗，我怕你待会又晕没人扶。”我听了他的话想来也是，又想，来都来了，打个几下又没关系。“没事，暂时晕不了，你可不要手下留情啊。”我说道。
怎么说呢，可能是他放水了，这球没一个是我接不住的，是因为我身体的原因吗？那些也太明显了吧？
齐钦舟突如其来的快球让我无心想这些，接是真的接住了，摔也是真的摔了，他立即停手：“没事吧？”他问道。
有事。我心道。
“没事，只是一点擦伤。”我表面还是装出没事的样子，不然这也太脆了，让别人怎么看我啊，指不定会在背后说坏话。
我走向傅娅那边坐下，直到他们走远。“傅娅……”我强忍着泪。“现在知道痛了？刚刚怎么不说？”“刚刚那么多女生都在……”我说道。
“也是服了你了，走吧。”她把我扶起来，“去哪？”我问道。“回班，擦药。”
“小伤？范璃，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忍。”她看着我满是血的膝盖，给我清理伤口，“我又不知道。”我坐在桌子上喃喃着。这倒是让傅娅无语了：“这么大的伤你跟我说不知道？范璃，你还要不要命了？！”我低下头：“当然要。”傅娅的嘴跟听不住的一样：“齐钦舟也真是的，还让你一个人回来。”我解释道：“我跟他说没事的。”
“那你也是够心大的。”清理完了伤口，她才想起来问我：”赢了吗？”我说：“你看我像赢了的吗？” “也是。”她想了想点点头。
她给我清理完伤口，道：“你别下去的，我替你和老师请了假。”我观察着伤：“知道了。”
傅娅说得没错，确实挺严重的，连脓带血一起流，刚刚怎么没这么痛呢。
没过多久，他们也都上来了，我想把裤脚放下去，却遭到傅娅的阻止：“裤脚拉下去药都给你蹭没了，”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我靠！”齐钦舟进门看到我的伤先叫了一声，“这么严重？”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傅娅，“对啊，你还让她一个人回来。”
“我和他说没事的。”我明明和她解释过的。
傅娅让我不要说话：“闭嘴，自己身体自己不清楚，今天就喝了一瓶葡萄糖水还去打羽毛球，一点也不听话。”
“哎呀，知道了，你都是为了我好，是吧？”
“没了我谁还会这么关心你，以后听话。”
说真的，傅娅确实很照顾我，会真心与我论对错。
那天，我向往常那样坐在已退休的英语老师的橘子树下，太阳很耀眼，就这么静静地坐着，橘子树早已结了果，果实却又酸又涩，那时的心情哪里想得了这些，只想每天活在梦里，我很会做梦，每天的都不一样，在梦里，我有知己，有属于我的伯牙，有我的子衿，我会是谁的乌托邦，是某个人奇迹的存在……总之不会是现在这样，浑浑噩噩，学习不见起色，友情受到挫伤，我好像在梦里，永远不要醒来。
这个想法在第二年就被我扼杀了。
“你是范璃吗？”那是分班后齐钦舟和我单独说的第一句话。
我点点头：“嗯，有什么事吗？”
“想问一下你有没有时间。”少年的语气羞涩。
“有，怎么了。”
他拿出了一本练习册，指着上面一道题：“想问一下这道题怎么做。”
那其实是一道基础题，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我拿出上课做的笔记给他：“你看看这上面吧，会有你要的答案。”
少年迟疑了一会儿：“我想听你讲。”可能我们都是第一次这么和异性相处，我和他的耳根都红了起来。
“好，你看，这个是根号三，我们要找它的同类，a选项明显不对，是根号二，b选项也不对，是根号十六，那我们可以化简成什么？”
“四。”他的脑子很灵光。
“对啊，所以它也不对，再看c选项，根号一，可以化简成一，最后是d选项，根号十二，可以化成二又根号三，你看啊，根号三就出来了，所以这道题选d，”我回眸看他：“懂了吗？”
“嗯，没有。”他很直白。
“……”我继续给他讲题。
从此，我开始怀疑自己的梦境，甚至分不清什么是梦境，什么是现实。
我变得开朗起来，不再像以前一样怀疑自己。
但还是认为还是安静的好，还是经常去橘子树下坐着，思考着自己想法的对错。
“范璃？”那天，我像往常那样坐在树下，插着耳机，声音调到最大，我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缓缓走过来向我招了招手，我才摘下一边耳机：“你怎么知道这里？”
“范觅告诉我的。”他在我身边坐下。
“在找我？”
“嗯。”
“问问题？”
他摇摇头：“我只能找你问问题吗？”
“当然不是，那你找我能做什么？”
“有点无聊。”
有点无聊……真的无聊。
“所以找我说话？”
“嗯。”
“为什么不找齐钦涧？”
“你无聊的时候会找范觅说话吗？“
“不会，”我思考了一下，“可能，我没有无聊的时候。”
确实，我在学校除了上课，就是在树下。
“你刚刚在想什么？”
“你。”我的另一边耳机里循环着歌，名字叫《你》。
他愣住了。
“我比较喜欢一个人，所以不太会聊天，习惯插着耳机听歌。”
“你很好，很会讲题。”这是我第一次被认可。
“谢谢。”
他突然站起来：“走吧，要放学了。”
“太注意自己的说辞却忘了时间，范璃，你能不能注意一点。”我心暗暗道。
那次的黄昏，是我人生真正的开始，是我和钦舟第一次接触。如果还有黄昏，我是否能记得你说过，我很好。如果不是黄昏，我是否还会做出改变，你很好，如果下次是黄昏，我想这么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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