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

继2025年后，2125年的医学时代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类的性别也由男女两性发展成了A(alpha),B(beta),O(Omega)，E(enigma)，F(figema)，W(waboit)，其中E,F,W极为罕见。

在18岁左右，身体会发生微妙的变化，分泌出独特的信息素，分化出自己的性别。

盛夏的风卷着热浪扑过来，混着香樟叶被晒得发暖的气息，漫过爬满青苔的石阶。傅竞野拖着行李箱走在林荫道上，行李箱的滚轮碾过碎光，咔嗒声里裹着几分对新环境的雀跃。

寝室门一推开，就被人不轻不重地撞了下肩膀。“你好啊，我叫薛定鳄，鳄鱼的鳄。”少年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尾弯弯的。傅竞野愣了愣，刚扬起嘴角说“傅竞野”，走廊里的广播突然炸响——大概是哪个新生的寻物启事念得磕磕绊绊，引得同寝另外两人都看过来。他耳根唰地红了，恨不得把刚说出口的名字咽回去。

“竞野，丢东西了？我陪你找？”薛定鳄拍他胳膊。傅竞野心里嘀咕这人也太自来熟，嘴上却道：“谢了，不用。”

校园里到处是拖着行李的新生，人声鼎沸里，傅竞野忽然定住脚。

不远处的公告栏前，有个穿白衬衫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指尖点在张贴的分班表上。那背影清瘦，肩线利落，连低头时脖颈微弯的弧度，都像刻在傅竞野脑子里的模子。

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什么攥住了。少年时总在篮球场上追逐的身影，晚自习时隔着三排课桌看到的侧脸，还有争吵时梗着脖子不肯低头的模样，一股脑全涌上来。他想迈步，腿却像灌了铅，眼睁睁看着那人转身，汇入人群，衣角被风掀起个小角，然后彻底消失。

“同学，是你丢的学生证吗？”广播站里，女生的声音拉回他的神。傅竞野胡乱点头，眼睛却还在往门口瞟，总觉得那人会突然冒出来。负责人是位长发学姐，笑起来眼睛像含着水，见他魂不守舍，关切地问：“不舒服？”“没事，谢谢学姐。”他拿起学生证转身就走，心里乱糟糟的——是他吗？真的是他吗？

回到寝室，薛定鳄正对着社团报名表发愁：“报哪个好？一起啊？”“游泳社。”傅竞野脱口而出。那是他和箫桁以前常去的地方，箫桁怕水，却总被他拽着坐在池边看他游。薛定鳄脸都白了：“我怕水……”傅竞野瞥他一眼，嘴角却没忍住往上扬了扬——要是箫桁在，这会儿该翻个白眼说“胆小鬼”了。

收拾床铺时，那道背影总在眼前晃。傅竞野咬着牙想，谁关心他来没来，反正以前也总吵架。可手却不自觉摸出手机，翻遍了联系人列表，那个熟悉的名字安安静静躺在最下面，备注还是带着火药味的“箫怼怼”。

高二升高三那年，他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父亲要他学经济，他偏要读法学，吵到最后摔了门跑出去，撞见箫桁站在楼下。他以为会被安慰，结果那人冷冰冰扔来一句：“傅竞野，你能不能懂点事？”声音硬得像石头。那晚的风很凉，吹得他心里也凉飕飕的，直到现在想起，还觉得有点闷。

“找什么呢？”

手机突然响起，那道熟悉的、带着点冷意的声音从听筒里钻出来。傅竞野浑身一僵，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头。

不远处的香樟树下，箫桁站在那里，白衬衫被风吹得微动，手里还拿着部手机，屏幕亮着。他看着傅竞野，眼神淡淡的，好像只是偶然遇见。

傅竞野喉咙发紧，好半天才挤出句：“没、没找什么。”

箫桁挂了电话，缓步走过来。离得近了，才发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黑，像是没睡好。“傻站着干什么？”他语气还是冷冰冰的，却伸手替傅竞野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颈侧，快得像错觉。

傅竞野的心跳突然乱了节拍。

“恭喜，”箫桁收回手，插进口袋里，声音听不出情绪，“得偿所愿，读了法学。”

“你也是。”傅竞野看着他，忽然想起填报志愿那天，班主任偷偷告诉他，有个匿名电话打来，把他填的几所大学的法学专业都问了个遍，语气急得很，像是怕错过了什么。当时他没在意，现在却莫名想起这事。

两人并肩往宿舍走，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偶尔碰在一起。傅竞野偷偷看他，发现他手腕上还戴着那块旧手表——是高三那年他弄丢的，后来到处找都没找到，箫桁当时还嘲笑他“丢三落四”，没想到……

“到了。”箫桁在一栋宿舍楼下停下，抬头看了眼，“我住三楼。”

“嗯。”傅竞野点头。

箫桁转身要走，又停下，从口袋里摸出颗糖，丢给他。是傅竞野以前总吃的那种柠檬味，包装纸有点皱。转身上了楼，没回头。

傅竞野捏着那颗糖，糖纸在掌心硌出浅浅的印。阳光落在糖纸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他剥开糖纸，柠檬的酸混着甜在舌尖炸开，像极了每次跟箫桁吵架又和好的滋味。

“后会有期啊。”傅竞野对着那扇紧闭的宿舍门轻声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烘烘的。

傅竞野还不知道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究竟是什么，只觉得风吹过来，连热浪都带着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