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竞野听见“从W变成E”这几个字时,大脑像被骤然抽空的真空罐,连呼吸都滞了半拍。昨夜失控的画面猛地撞进脑海——箫桁身上那股清冽中裹着侵略性的气息,竟与记忆里那抹苦涩的花香严丝合缝。‘原来那次不是错觉……’这个念头让他指尖发凉。
“你一直瞒着我?不,不止我。”傅竞野的声音发颤,尾音裹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慌,“W……A……E……你到底是什么?”
箫桁垂着眼,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白大褂口袋——那里藏着他常年用来伪装Alpha的信息素抑制剂,布料的纹路被反复碾过,透出几分不易察觉的紧绷。“现在知道,也不晚。”他语气平淡,却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巨石。
下一秒,傅竞野后颈的腺体突然传来熟悉的麻意,那是刚分化的余波,更是身体对箫桁信息素的本能渴求。他控制不住地往前倾,鼻尖几乎要贴上箫桁的锁骨,一股若有似无的曼陀罗香钻进来,清淡的花香里裹着勾人的瘾,让他喉结滚了滚。
“你身上的味道……”傅竞野的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昨晚……”
“什么昨晚?”箫桁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把他推开,手忙脚乱地抖了抖衣领,起身时带倒了桌边的笔。他本想解释,是二次分化让信息素短暂失控,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刺人的硬话:“你的信息素很麻烦,常青藤一股草味,干扰到我了。”
傅竞野踉跄着退了一步,指尖还残留着对方衣料的温度。“抱歉,影响到你了。”他轻声说,没再追问。
箫桁听见这声道歉,心脏却像被什么东西攥了一下,咯噔作响。有句话堵在喉咙口,明明都到了舌尖,最终还是被他咽了回去。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常青藤的清与曼陀罗的涩还没散,两种极端的信息素在半空缠缠打打,像一场无声的拉扯。傅竞野忽然想起高中——那时箫桁总带着薄荷味的阻隔剂,他问过一次,对方只淡淡说是治感冒的。原来从那时起,秘密就已经埋下了种子。
“我走了。”箫桁率先打破沉寂,转身时背影冷得像块冰。
“我……”傅竞野想叫住他,想伸手拉住那片白大褂,可看着那道决绝的背影,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箫桁刚推开门,就撞上了查房的主治医师。“箫同学,这是要去哪?”医生笑着问。
“回学校。”箫桁低头避开对方的目光,脚步没停。
“你刚二次分化,身体还很脆弱,我建议住院观察……”
“不用了。”箫桁打断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我的身体我清楚,谢谢医生。”话落,他几乎是逃似的离开了病房区。
病房里的傅竞野,把这番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他抬手摸了摸后颈的腺体,心里发沉:“他一个W,昨晚我失控的时候,应该很害怕吧……”
“傅同学,你的检查结果没问题,可以出院了。”医生推门进来,语气缓和了些,“但要多注意,高级F很罕见,易感期容易出现并发症。”
“好,我知道了。”傅竞野点头,犹豫了片刻还是问出口,“那个……箫桁他……”
“你是想问箫桁的状况?”医生叹了口气,“他不太好,二次分化对身体损伤很大,你要是能联系上他,尽量劝他来住院。”
傅竞野心里猛地一揪,后颈的麻意顺着脊椎往上窜,从耳后一直凉到心头。
出院那天,阳光格外好。傅竞野刚回到宿舍,薛定鳄就扔下手机扑了过来:“你可算回来了!分化期这么严重,吓死我了,感觉还好吗?”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想碰傅竞野的后颈。
“别闹,我没事。”傅竞野笑着推开他,径直上了床。
“对了,有个事跟你说。”薛定鳄突然收了笑,凑过来,眼神里带着八卦的亮,“你看校园墙了吗?有人发了你和医学院箫学长的照片,说他在医院守了你好几夜,今天早上才走的。”他扒拉着手机屏,用余光偷瞄傅竞野的表情。
傅竞野愣了一下,耳根瞬间漫上淡淡的红晕。“别听他们瞎说,都是假的。”他含糊着解释,“那天我晕倒,正好被箫桁撞见,他送我去医院而已,没别的事。”话落,他赶紧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箫桁?”薛定鳄捕捉到关键信息,追问,“你跟箫学长之前认识?”
“不认识。”傅竞野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闷得发虚。
与此同时,箫桁已经回到了解剖室。今天是本学期第一次小考,他熟练地做好消毒,摘下金丝眼镜擦了擦,指尖捏着消毒棉片的动作,稳得像刻进了骨子里。戴上手套时,他对着考官点头:“开始吧。”
助手把手术刀递到他手心,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以往考试从不出错的箫桁,今天握着刀的手,却微微抖了一下。
“老……老师,我想暂停一下。”箫桁摘下口罩,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不稳,伸手向考官示意。
“怎么了?你今天状态不太好。”考官皱了皱眉,敲了敲手里的本子。
“我……”箫桁话没说完,突然浑身发抖,额头的虚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后颈的腺体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
“不舒服就先休息。”考官见状,语气软了些。
“谢……谢谢老师。”箫桁几乎是扶着墙走出解剖室,他飞快地脱下外套和防护服,冲进旁边的卫生间,反手锁上门。冷水泼在脸上时,他才勉强找回一丝清醒。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人眼底猩红,腺体处烫得吓人,不过几分钟,整个卫生间就被浓郁的曼陀罗气息填满,微甜又带着一丝苦涩,还有几分危险的侵略性。
“是……是易感期吗?”他喃喃自语,身体越来越虚,连站都快站不稳了。他摸索着抓起手机,指尖发颤,迷迷糊糊地想打给医生,屏幕上的号码都看不清楚。
“喂?”电话接通的瞬间,那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箫桁下意识地说:“医生,我很不舒服……”
“箫桁!是我,傅竞野!”傅竞野的声音带着急慌,从听筒里冲出来。箫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拨错了号码。
“你怎么了?在哪?我去找你!”傅竞野的声音里夹杂着穿外套的窸窣声,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箫桁的心脏猛地一跳,喉间发紧。他张了张嘴,最终只留下一句忙音——电话被他仓促地挂断了。卫生间里,曼陀罗的香气更浓了,他顺着门板滑坐在地,意识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