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带着刺骨的寒意,砸在陆星遥单薄的身上。她蜷缩在巷口的垃圾桶旁,破旧的外套根本抵挡不住冷风,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那双曾经亮若星辰、如今却空洞无神的眼。
“快看,那是不是陆家那个假千金?”路过的买菜大妈压低声音,却足以让陆星遥听得一清二楚。
“肯定是她!听说心肠歹毒,连亲妹妹都害,活该被赶出来!”另一个大妈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好好的千金不当,非要做那些龌龊事,现在成过街老鼠,真是报应!”
类似的议论,陆星遥已经听了三个月。三个月前,她还是陆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家世显赫,容貌出众,还有爱她的父母和温柔体贴的男友冯一川。可这一切,都被她的双胞胎妹妹陆诗雅亲手摧毁。
陆诗雅从小就活在她的光环下,表面温顺乖巧,暗地里却嫉妒得发疯。三个月前,陆氏集团的一个重要项目出现纰漏,造成巨额损失,陆诗雅精心伪造了证据,将一切都推到了陆星遥头上。她哭着对父亲陆江年说:“姐姐一定是被外面的人蛊惑了,她平时那么疼我,怎么会害公司呢?可证据都在……”
一向威严的陆江年,看着“铁证如山”,又看着小女儿哭得梨花带雨,毫不犹豫地相信了陆诗雅。他指着陆星遥的鼻子怒斥:“我陆家没有你这样心术不正的女儿!从今天起,你不再是陆家人!”
母亲陆安然,曾经最疼她的人,也被陆诗雅的眼泪和“担忧”蒙蔽。陆诗雅说姐姐最近情绪反常,可能是心理出了问题,还“无意”间透露陆星遥曾私下抱怨父母偏心。陆安然信以为真,看着陆星遥的眼神里充满了失望和疏离:“星遥,你太让我失望了。”
而冯一川,那个曾对她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人,在陆诗雅楚楚可怜地诉说“姐姐如何针对自己”后,也选择了站在陆诗雅那边。他找到陆星遥,眼神冰冷:“星遥,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诗雅那么善良,你怎么能一次次伤害她?我们到此为止吧。”
众叛亲离,身败名裂,陆星遥从云端跌入泥沼,成了人人唾弃的“假千金”“毒姐姐”。她试图解释,可没人愿意听,所有人都被陆诗雅那张纯真无害的脸骗了。
就在她以为日子不会更糟时,噩耗再次传来——陆诗雅在工作室意外被掉落的器材砸中眼睛,彻底失明了。
陆家立刻炸开了锅,陆江年和陆安然心疼得彻夜难眠。陆诗雅躺在病床上,哭得肝肠寸断:“爸妈,我以后再也看不见了……我还那么年轻,我该怎么办啊?”
这时,医生提出了角膜移植的建议,而经过检查,陆星遥的角膜与陆诗雅完美匹配。
“星遥,你就把眼角膜捐给诗雅吧!”陆江年找到被赶出家门、只能住在廉价出租屋的陆星遥,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她是你妹妹,你欠她的!要不是你,她怎么会受这么多苦?”
陆安然也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往日的温情,只有冷漠的劝说:“星遥,就当是为了这个家,为了补偿诗雅,你就答应吧。等诗雅好了,我们会对你好的。”
陆星遥愣住了,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曾经给予她无限宠爱的父母,只觉得无比陌生。“凭什么?”她声音沙哑,带着一丝颤抖,“项目的事不是我做的,诗雅失明也跟我没关系,我为什么要捐眼角膜?我不能没有眼睛!”
“你怎么能这么自私!”陆诗雅被人推着轮椅过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声音柔弱却带着指责,“姐姐,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我真的不想失明……我以后还要嫁人,还要好好生活啊。你就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陆星遥看着她惺惺作态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厌恶和绝望。她坚决摇头:“我不捐。”
“你不捐也得捐!”陆江年彻底被激怒,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陆星遥,你别忘了,你是陆家养大的!现在家里需要你,你必须捐!”
陆星遥挣扎着,却被陆江年死死按住。这时,陆诗雅的声音幽幽传来:“爸妈,姐姐是不是还惦记着她那只叫福饼的小狗啊?听说那是她从小养到大的,宝贝得很呢。”
陆星遥的心猛地一沉,福饼是她唯一的精神寄托,在她被赶出家门后,因为租的房子不让养狗,只能暂时寄养在陆家别墅的院子里。
陆江年立刻明白了陆诗雅的意思,眼神冰冷地看着陆星遥:“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捐不捐?如果你不捐,我现在就让人把那只狗宰了!”
“不要!”陆星遥尖叫起来,眼泪瞬间涌出,“你们不能伤害福饼!它是无辜的!”
“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陆诗雅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要么你献出眼角膜,让我重见光明,福饼就能平平安安的;要么,你就看着它死。”
一边是自己的眼睛,一边是从小陪伴自己、不离不弃的福饼。陆星遥看着陆家人冷漠的眼神,知道他们说到做到。福饼那么小,那么可爱,它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怎么能因为自己而死?
绝望像潮水般将她淹没,她最终还是低下了头,声音带着无尽的悲凉:“我捐……你们不许伤害福饼。”
手术台上,麻醉剂缓缓注入体内,陆星遥闭上眼,最后想到的是福饼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手心的样子。她以为,只要献出眼角膜,就能保住福饼的命,就能换来一丝喘息的机会。
可她错了。
手术很成功,陆诗雅重见光明,而陆星遥彻底陷入了黑暗。出院那天,陆家人来接她,说是要带她回别墅休养。走到别墅二楼的楼梯口时,陆诗雅突然走到她身边,假装要扶她。
“姐姐,谢谢你的眼角膜。”陆诗雅的声音在她耳边压低,带着恶毒的笑意,“不过,你活着,始终是个麻烦。”
不等陆星遥反应过来,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背后传来。她失去了平衡,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沿着陡峭的楼梯一级一级滚了下去。
“啊——”剧痛传来,她听到了陆家人的惊呼,听到了陆诗雅“惊慌失措”的声音:“姐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意识模糊之际,她仿佛看到陆诗雅站在楼梯顶端,脸上带着胜利者的微笑。
她没有死,但摔断了腿,只能躺在床上,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和视觉。而陆家人,只当这是一场意外,对她的照顾也只是流于表面,更多的是不耐烦。
陆星遥唯一的期盼,就是能再摸摸福饼。可每次她问起福饼,陆家人都支支吾吾,说福饼被送走了,送到了一个好人家。
直到有一天深夜,她凭借着敏锐的听觉,听到了陆诗雅和保姆的对话。
“小姐,那只狗真的处理掉了?”保姆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当然,留着它干嘛?”陆诗雅的声音带着不屑,“陆星遥那个贱人,还以为捐了眼角膜就能保住它?真是天真。我亲手把它扔进河里的,看着它挣扎着沉下去,真解气!”
轰——
陆星遥的世界彻底崩塌了。
她献出了眼角膜,失去了光明,摔断了腿,众叛亲离,而最后一点念想,也被陆诗雅亲手摧毁。那只从她五岁起就陪伴在身边、在她被所有人抛弃时依然会蹭着她手心安慰她的福饼,就这么没了……
无尽的恨意和绝望吞噬了她,她躺在床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洁白的床单。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她在心中发誓:若有来生,她定要让陆诗雅、陆江年、陆安然、冯一川,血债血偿!
……
“星遥?星遥?快醒醒,要迟到了!”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温柔的催促。
陆星遥猛地睁开眼睛,刺眼的阳光让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她愣住了——眼前是熟悉的粉色公主房,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地毯上,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
这不是她被赶出陆家后住的廉价出租屋,也不是她摔断腿后躺的病房,而是她在陆家的卧室!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清澈、明亮,能清晰地看到房间里的一切。她又动了动腿,没有丝毫疼痛,灵活自如。
“怎么了?睡傻了?”床边站着一个穿着校服、容貌与她有七分相似的女孩,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是陆诗雅!
只是此刻的陆诗雅,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眼神里的恶毒和算计尚未完全显露,看起来就像个单纯无害的妹妹。
陆星遥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猛地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日期,是三年前!
三年前,距离陆氏集团项目纰漏事件还有一个月,距离陆诗雅失明还有一年,距离她献出眼角膜、被推下楼梯、福饼惨死,还有一年零三个月!
她……重生了!
重生在了一切悲剧尚未发生的时候!
陆星遥的眼底瞬间燃起了熊熊烈火,那是混杂着恨意、狂喜和决绝的火焰。
上一世,她天真愚蠢,错信了披着善良外衣的毒蛇,被亲人背叛,被爱人抛弃,失去了光明、健康和最爱的伙伴,最终含恨而终。
这一世,她陆星遥,回来了!
她看着眼前笑容甜美的陆诗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陆诗雅,陆江年,陆安然,冯一川……
你们欠我的,欠福饼的,这一世,我会一点一点,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掀开被子,起身下床,目光坚定地看向窗外。阳光正好,而她的复仇之路,也即将启程。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羔羊,而是手握屠刀、浴火重生的复仇者。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将为他们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