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戈断戟斜插在焦土上,蛮族的降旗在暮色里格外刺眼,厮杀后的战场只剩呜咽的风。苏云雪疯了似的在尸骸中穿梭,直到看见那具熟悉的银甲——苏澄浩胸口插着断裂的箭簇,长枪仍紧握在手,双眼紧闭,再无往日温煦。
苏云雪哥哥
苏云雪哥哥,你醒醒啊,我已经来了
顾九思云雪,请节哀
苏云雪没有,哥哥没有死,
苏云雪哥哥在我跟前呢
长街之上,班师回朝的鼓乐震彻云霄,玄甲士兵列队而行,铠甲碰撞声与百姓的欢呼交织,却独独暖不了九王爷顾九思眼底的寒凉。他勒马于銮驾旁,目光自始至终锁在车内软榻上——苏云雪鬓发散乱,苍白的小脸毫无血色,睫毛上挂着未干的泪滴,即便陷入深沉昏迷,眉峰仍拧成死结,似在梦魇中反复承受失去兄长的剧痛。
金銮殿上,九皇子顾九思一身玄甲带风,躬身行礼时,征尘与血腥味仍未散尽。
顾九思陛下,蛮族已降,边境大捷。(他声音沉凝,带着战事后的疲惫)
皇上(目光扫过阶下凯旋的将士,却不见那抹熟悉的银甲身影,眉峰微蹙):苏澄浩呢?此次大捷,他当居首功,怎未随你一同觐见?
顾九思(喉结滚动,叩首的动作重了几分,声音带着难掩的沉痛):回陛下,苏将军为护中军防线,力战蛮族主力,不幸……力竭殉国。
皇上什么?(皇上手中的龙案猛地一震,朱笔滚落,眸中满是惊恸与不敢置信,半晌才缓过神,声音沙哑)那苏云雪……她知晓此事了吗?
顾九思苏姑娘目睹将军战死,悲恸过度,自战场便昏迷不醒,至今未醒,臣已将她安置在王府,传太医悉心诊治。(玄宸抬眸,眼底是藏不住的焦灼)臣恳请陛下,允臣暂缓朝堂诸事,待苏姑娘醒来,再行细禀战事详情
皇上(望着他泛红的眼眶,想起苏澄浩的忠勇与苏云雪的孤苦,重重叹了口气):准了。苏澄浩忠烈,朕自有追封,苏云雪……你务必护好她,莫让忠勇之臣寒了魂灵。
苏府的朱门被轻轻推开,侍卫小心翼翼地将软榻上的苏云雪抬进正厅,药香混着悲戚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苏老爷与大夫人早已在厅内等候,望见软榻上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的女儿,大夫人腿一软便要栽倒,被身旁的丫鬟死死扶住。
苏云雪的母亲我的阿雪
顾九思(面色沉郁地躬身)苏大人,苏夫人,蛮族已降,然苏将军……为护家国,力战殉国。云雪目睹惨状,悲恸过度,昏迷至今
“轰”的一声,苏老爷手中的茶盏摔落在地,碎裂声刺耳。他身形晃了晃,望着玄宸泛红的眼眶,花白的胡须剧烈颤抖,
苏云雪的父亲澄浩……我的儿……
大夫人早已泣不成声,扑到软榻边,紧紧攥着苏云雪冰凉的手,泪水砸在女儿手背上
苏云雪的母亲阿雪,你醒醒啊!你不能再有事了,娘只剩你了……
她哭声凄厉,字字泣血,望着女儿毫无反应的脸庞,又想起战死的儿子,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