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黑石镇彻底吞没。镇中心零星的灯火无法穿透这厚重的黑暗,只有寒风在街巷间呼啸,卷起地上的冻土与枯叶。
蒋先如同幽灵般穿梭在阴影中,强化后的身体让他脚步轻盈,对周围的感知也敏锐了许多。他避开偶尔响起的巡逻队脚步声,来到了镇东废弃磨坊后的汇合点。
其他人已经在了。篝火没有被点燃,这是蒋先严格规定的——火光和烟雾在夜晚太过显眼。借着微弱的星光,他能看到几张脸上混杂着疲惫、寒冷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格罗姆脚边放着几条用草绳穿起的、大小不一的河鱼,还有半篓子摸来的河蚌。老福特和傻墩的收获则寒酸不少,只有一小堆辨认不出具体种类的块茎和几个干瘪的野果,上面还沾着泥土。鲍勃拄着拐杖,紧张地四下张望,履行着他放风的职责。
“蒋先哥!”傻墩看到蒋先,立刻压低声音喊道,脸上露出单纯的喜悦。
老福特和格罗姆也同时看向他,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这一刻,蒋先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不再是那个无人问津的黑发孤儿,而是这个小小群体的核心。
“没人跟踪吧?”蒋先先确认道。
鲍勃连忙摇头:“没有,我盯着呢,连只野狗都没过来。”
蒋先点点头,走到中间,目光扫过地上的收获。“把东西都放到一起。”他命令道。
格罗姆默默地将鱼和河蚌推向前,老福特也将那些块茎和野果归拢到一处。所有的食物堆积在一起,虽然依旧少得可怜,但在这绝望的寒冬里,却散发出一种令人心安的凝聚力。
“今天,格罗姆的收获最多。”蒋先平静地陈述事实,“没有他,我们晚上可能连鱼汤都喝不上。老福特和傻墩找到了能填肚子的东西,鲍勃保证了我们的安全。每个人都出了力。”
他蹲下身,开始分配。他将最大的一条鱼和几个河蚌分给格罗姆,然后是老福特和傻墩,按照他们采集的数量分配了块茎和野果,并额外给了傻墩一个小一点的河蚌作为他“听话干活”的鼓励。鲍勃也分到了一条小鱼和几个块茎。最后,蒋先自己拿走了最小的一条鱼和剩下的少量食物。
这个分配方案,明显向贡献最大的格罗姆倾斜,但也确保了每个人,哪怕是贡献最小的鲍勃,都能获得足以维持生存的一份。多劳多得,但也保障最基本的生存需求——这是蒋先在脑海中根据《基础理论纲要》的模糊原则和现实情况,所能想到的最合理的办法。
格罗姆看着自己面前明显多于他人的食物,黝黑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他沉默地拿起那条鱼,没有立刻吃,而是看了看蒋先那份最少的食物,又看了看其他人。
老福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活了大半辈子,习惯了被压榨和忽视,这种按照“出力多少”来分配的方式,对他而言既陌生又隐隐觉得……公平。
傻墩只是高兴地拿起属于自己的那份,嘟囔着:“吃……好吃的……”
“以后,我们找到的所有食物,都由我来分配。”蒋先站起身,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出力多的,分的就多。偷懒耍滑的,下次就饿着。有意见吗?”
篝火虽然未燃,但一种无形的秩序,在这寒冷的黑暗中,于五人之间初步建立起来。没有人反对。生存的本能让他们意识到,跟随这个黑发少年,似乎真的能看到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现在,把这些东西带上,跟我走。”蒋先低声道,“我们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带着这支小小的、沉默的队伍,如同暗夜中的潜流,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磨坊,向着镇外那个隐蔽的山坳据点行去。
在那里,他们将升起真正属于他们的第一缕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