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顾景渊身形晃了晃,站在他身边的张梓豪赶忙扶住了他,然后关切的问到:没事吧。
顾景渊微笑着推开张梓豪要来扶住自己的双手,摇摇头说:没事,就是不小心拌了一下而已。
“确定没事吗,有不舒服一定要和我们说”李茗懿走过来神情紧张的说到。
顾景渊轻轻摆摆手,笑着摇头:“我真的没事,大家别这么紧张。”他语气轻松,甚至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动作优雅如常,可那指尖的微抖,却没能逃过苏清梦的眼睛。
苏清梦太了解顾景渊了——他越是笑着说“没事”,就越是在掩饰痛苦。就像他曾经深夜独自坐在阳台因为病痛咳嗽时,听见他压抑的咳嗽;也曾在他以为没人注意时,看见他扶着墙喘息,额上冷汗涔涔。
她忽然站起身,声音清亮而温柔:“景渊,你过来帮我把饮料打开一下呗,我打不开。”她举起手中那瓶玻璃装的橙汁,瓶盖拧得极紧,像是故意为之。
顾景渊一怔,随即笑了:“等着,这就来了。”他走过去,接过瓶子,手指微微发颤,却仍用力一拧——“咔”一声,瓶盖开了。
可就在他递还饮料的瞬间,苏清梦却顺势握住他的手,力道不大,却坚定地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旁,轻轻按他坐下。
“陪我坐会吧。”她弯下腰,替他整理了下衣领,声音轻得只有他能听见:“累了,就歇歇吧”
顾景渊望着她,眼底满是温柔,终是轻轻点头。
其他人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默契地不再围拢过来。张梓豪默默点燃了一支新的烟花棒,递给了身边的朋友。
李茗懿也转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瓶酒拧开喝了一口,却觉得今夜的酒格外的苦,苦到难以下咽。
大家继续在院中燃放烟花,笑声依旧,可那笑声里,却多了一丝刻意的轻快,像是在用热闹掩盖心底的沉重。
夜空中,烟花一朵接一朵地炸开,红的、金的、紫的,如流星雨般倾泻而下,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可当那光芒照亮眼眸时,却映出了无声的泪。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回头,每一颗望向烟花的心,似乎都在默默告别。
苏清梦坐在顾景渊身边,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她闻到他身上独特的雪松香水的气息,熟悉得让人心碎。
“景渊,你累了吗”她轻声说,“你要是累了,想休息了就休息吧,我……不会怪你的”
顾景渊闭上眼,嘴角微扬:“我知道,你不会怪我的”
“景渊”她声音哽咽,“我真的很喜欢喜欢你,你是我这辈子最最喜欢的”
顾景渊回头望着苏清梦,眼中有星光,也有泪光。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手最后抚摸苏清梦的脸颊:“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清梦,这……辈子很幸运遇见你。”
“我……爱你”话音未落,抚摸着的手就垂落了下来,顾景渊走了,永远的走了。
夜空中,最后一朵烟花轰然炸开,是深紫色的,像一朵盛开的桔梗花——那是顾景渊最喜欢的花。光芒照亮了整个庭院,也照亮了每个人含泪的脸。
苏清梦没有立刻动。她只是紧紧抱着他,任泪水无声滑落,浸湿了他的衣领。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却始终没有哭出声,仿佛怕惊扰他安睡的魂灵。
“景渊……”她终于低语,声音破碎如风中残叶,“我也很幸运,这辈子遇见你。”
朋友们纷纷落泪。有人跪地痛哭,有人默默拥抱,而苏清梦,只是抱着顾景渊,抱着她的全世界,她最最珍贵的物品,不肯松手。
三天后,葬礼在城郊的青山墓园举行。
天色阴沉,细雨如丝,落在黑色的伞海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像天地也在低泣。墓碑前,摆满了白菊与茉莉花束——那是顾景渊生前最爱的花。白菊象征纯洁与追思,茉莉则承载着他们之间的回忆:那是苏清梦第一次送他的花,那时他们还年轻,她红着脸说:“送君茉莉,请君莫离。”
可如今,人已远行。
牧师念着悼词,声音低沉而庄重:“……他以温柔对抗病痛,以微笑送别世界,他不曾怨恨,也从未退缩……”
苏清梦站在最前排,一身素白长裙,发丝整齐地挽起,面容平静得近乎透明。她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看着面前的墓碑,上面镌刻着一行小字:
“顾景渊(1990—2020)
“ 一生挚爱,我的所爱”
她缓缓蹲下,将一束茉莉轻轻放在墓前,指尖轻抚碑文,仿佛在触摸他的脸颊。
雨越下越大,李茗懿上前撑伞为她遮雨,她却摇头:“让我单独陪他一会儿。”
听到她的话,李茗懿并没有执着的站在那里,而是打着伞往后退了退,推到和大家一样的位置里默默的守护着苏清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