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大学图书馆这间位于三楼的旧期刊阅览室静谧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唯一的声响是头顶那排老式灯管发出的声音,在这寂静空间里,像是沉睡怪物的鼻息。
在这片被知识与尘埃共同填充的静谧里,辰溪这个历史系大三的学生,正与她选择的中世纪课题苦思冥想。
虽然这个课题确实是辰溪兴趣使然,但当兴趣变成工作也变得枯燥无趣。
辰溪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指尖因为长时间保持姿势而微微发凉。为了驱散倦意,她随手拿起桌面上那支最普通的黑色中性笔转起来,手指翻飞漂亮又灵活。
她的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得能当砖头使的《欧洲中世纪民俗考》。
深褐色的硬壳封面像是树皮,散发着陈年纸浆与油墨混合的气味。书页边缘因也许被无数次的翻阅而变得泛黄。
“领主初夜权……女巫审判……黑死病……”
她的声音几乎是含在喉咙里,也许是困顿让辰溪用气声念出这些充满沉重历史的词汇。
笔尖在一旁的草稿纸上无意识地滑动,勾勒出一个线条简练的绞刑架涂鸦。
她低声吐槽:“什么狗屁的光明与黑暗交织的‘浪漫’时代……”
她为了毕业论文忙前忙后查了无数资料,左边是堆叠的像是城墙一样的参考书山,从严肃的《教会法研究》到《中世纪日常生活史》应有尽有。
而右边则是一套异常精美的古旧塔罗牌,是过生日舍友送给辰溪的。卡背由极细的银线勾勒出的、繁复无比的星月交织纹样,在阅览室冷白色的灯光照射下,流转着一种微光。
就在这时,放在塔罗牌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是朋友发来的信息:
“溪宝溪宝,还在肝?顶得住吗?回去路过小吃街,帮忙搞碗麻辣烫呗?”
辰溪瞥见信息,快速在屏幕上敲击回复:
“马上了,等我回去,我也买碗咱俩一块吃。”
她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重新将目光看向民俗考,深吸一口气,还是努力集中精神去看完最后那一段。
然而余光被那副塔罗夺走了几次目光。
那副塔罗牌,是她朋友送的生日礼物,据说是从一个复古市集上淘来的古董。当时还神秘兮兮地和辰溪说。
“店主说,这副牌有自己的意志,只会为‘对的人’展现真相哦。”
辰溪只当是朋友间的玩笑话,一笑置之。
她喜欢塔罗牌更多是出于对神秘学的兴趣而已,而非信仰。
“好吧……既然论文的思路暂时枯竭了,不如就让‘古老的神秘学’给点不靠谱的灵感吧。”
辰溪伸出手解开束口的细绳。当她的手指探入袋中,触碰到第一张卡牌的边缘时,一种奇异的触电感让她几乎要下意识地缩回手。
“嘶,静电吗?”
她开始洗牌。动作虽然不够花哨,但好在还算是流畅。
片刻后,辰溪觉得可以了。
将牌在面前整理成一个整齐的长方形牌叠。
她没有设定复杂的问题,只是默念了一个模糊的指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
闭上眼睛,然后辰溪小心翼翼地从牌叠的最上方,揭开出了最表面的那一张。
[高塔]正位
高耸的塔楼被闪电击中,顶部王冠坠落,两个人从塔中跌落。
象征着突如其来的巨变、瓦解、冲击和觉醒。
她面前那本摊开的书开始以疯狂的速度自己翻动
辰溪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
盛夏深夜的窗外,本该是葱茏的一片繁茂,此刻却被飞舞的雪花所取代。
它们迅速堆积,几吸之间,就将整面窗户完全覆盖。路灯昏黄,最终被掩埋,剩下一种朦胧的雪白。
风声灌满了辰溪的耳朵,夹杂着无数古老呓语、以及冰雪碰撞的声音。
巨大的眼白呈现出一种冰冷的、无机质的苍银色泽,而竖立的瞳仁则如同最深邃的寒冬。这双眼睛似乎穿透了卡牌的平面,带着一丝审视与宿命的意味凝视着辰溪。
“啊——!”
一声短促的惊叫卡在辰溪的喉咙里,随后,那极致的白雪,淹没了她所有的感官。
意识被坠入一片无边无际、失重翻滚的纯白与冰寒之中。
……冷,好凉……
这是意识回归时,唯一的感知。
辰溪猛地睁开双眼,剧烈的头痛让她眼前一片昏花。
映入眼帘的,不是图书馆熟悉的天花板,而是一片低沉、浑浊的灰色天幕。
几片稀疏却硕大的雪花,正歪歪扭扭地从那穹顶飘落,砸在辰溪脸上,带来刺骨的冰凉。
“呃……”她想开口,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疼痛,只能发出零星的气音。
挣扎着用手肘撑起上半身,环顾四周。心脏瞬间沉入谷底。
破旧的木屋,用泥土垒成壁炉的柴火早就熄灭,窗户打开飘到脸上的雪花真是由此而来。
中世纪的房子?她脑海中瞬间闪过这个念头,不是因为博学,而是眼前这景象,和她刚刚研读的文献插图描述的差不多。
“我在……做梦?”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尖锐的痛感立刻传来,粉碎了这丝丝侥幸。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混乱的思绪。
她必须升起火堆否则不等她弄清缘由,就会冻死在这鬼地方。
她咬紧牙关,忍着浑身的酸痛和刺骨寒冷,在房子里翻找,打火石或者石钢都行,虽然没用过但这两个方式是这个时代中最常用的方式应该不算是很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