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沅冲他笑了下,很牵强。 她刚睡醒,状态游离于现实与梦境的交界点处,提不上有劲儿,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一沾床却又睡不着了。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一抹身影,模糊似月光一样皎洁,她碰不到,摸不着。她的心牵引着大脑,似要揭开帷幕,看清那人。 无论阮沅费多大的劲,都无法做到。 她有些迷茫,无措。 虚影缓缓消失,阮沅后背闷出一层汗,才惊觉自己刚才半梦半醒间又做了同样的梦。 这些年,她不知做了多少次这样无厘头的梦。 浑身黏腻,使她极其不舒适。 阮沅起身,洗了澡,换上轻薄的睡衣,躲进温热的床。 她以为自己会继续那个梦,或是躺在床上半宿睡不着。 没成想一碰枕头,竟坠入了黑暗。 一夜无梦。 翌日,阮沅起床,宴深去了公司。 她把整理的资料发给了江凛,后知后觉的有些饿,从冰箱里拿出前些天买的苹果,吃干净咬了一口。 阮沅陷在沙发里,默默将苹果吃完,抽了张纸擦拭指缝的水珠。 盘腿坐,拿了个抱枕放怀里。 她打开手机。 粥粥的消息弹了出来。 【你最近日子过得不错啊,咱俩多久没联系了?】 阮沅算了算日子,没几天。 【圆不圆软不软:结婚了,得顾家。】 她这话说得烫脸,回想这些天,除了吃吃喝喝看电视以外,她没再做其他。 顾家? 挺顾家的,毕竟她一直待在家里。 【粥粥:啊????】 【粥粥:啊????????】 【粥粥:你结婚了???】 阮沅看着消息,陷入了沉思。 她抬手,翻了翻自己和粥粥的聊天记录。然后发现,她好像真的没和粥粥说过自己结婚的事。 【圆不圆软不软:嗯,就前几天的事。】 【粥粥:没听说你有男朋友啊。】 阮沅迟疑了下。 男朋友?不算吧。 她回想初见宴深的场景,他站在她门前,眉眼疏离淡漠。 完全就是陌生人的状态。 要不是林建强,她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和一个陌生人结婚。 她斟酌了会儿。 【圆不圆软不软:应该算...闪婚?】 【粥粥:好啊你七圆圆子!我在这为你担惊受怕冲锋陷阵,你居然去结婚了!!你只身走进爱情坟墓的样子让我感到无比心寒!!】 阮沅不由笑出了声。 和宴深结婚如果算坟墓,那她也是vvvip级别的墓。 给予适度的空间,不越界,不让她为难。 宴深算得上是好伴侣,合格的伴侣。 过日子选择这样的人无疑是她赚了。 【圆不圆软不软:qwq宝宝别气,小心伤了孩子】 【粥粥:你这个渣女(指指点点】 阮沅笑得打滚儿。 她点进画漫app,才发现粥粥的刊一直停在一月前。 前段时间她日夜颠倒,自己都不暇顾及,更别提去看粥粥的更新情况了。 这会儿正好闲,她把截屏发给粥粥,用红笔圈出更新时间,质问她怎么可以犯懒。 粥粥嬉皮笑脸地说是为了陪她。 这话闷她呢,阮沅哪听不出来,她的刊停在一周前,一周前和一月前差了三周。 粥粥不想说,阮沅也没有勉强。 她只说‘快画!!!’。 粥粥却说:【我不想画了。】 这话不像在开玩笑,阮沅冷静了点,询问她原因。 她和粥粥在漫画这方面无话不谈,阮沅也明白,粥粥的每一刊漫画都承载着她对某个人的念想。 粥粥叫他:K。 她每一任男主都有‘K’的影子,不同的是‘K’并非她画的那样好。 那是她年少时的初恋,两人折磨数十年。 【粥粥:他要结婚了,我还画个屁啊。】 阮沅无言,不知说什么好,发了三个拥抱的表情。 【粥粥:我早没事儿了,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看腻他了。】 【粥粥:圆子,你是不是在芜江啊?】 粥粥转话题的方式很生硬,阮沅也随了她的意,说:【是啊。】 【粥粥:有空见一面吧?】 【粥粥:喝喝小酒,骂骂男人。】 阮沅倏地笑了,说好,随时有空。 和粥粥的消息停到这,宴深的电话打来。 阮沅接通,那边在忙,言简意赅道:“吃饭了吗?” 打电话来问这个? 阮沅愣了愣,老实答道:“吃了个苹果。” 宴深嗯了声:“任邢差人给你送饭了,晚上聚餐,一起?” 阮沅能说不么,宴深娶她就是为了敷衍外面的人。 她乖乖答了好,电话挂断没一会儿,饭到了。 任邢买的是鳗鱼饭,鳗鱼软嫩,阮沅原先是不饿的,免不了被勾了食欲。 晚上八点,她换了常服,同宴深一起出席。 这次和家里那次不一样,是宴深朋友局。阮沅想当然的以为是一些需要交际的酒肉朋友。 人不多,总共两个。 其中一个自己来的,另一个带了女伴。 阮沅不认识她,只见她依偎在那男人身上,长得很漂亮,像明星。 反观被她依附的男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却也没推开她。 阮沅哑然,心想豪门圈真会玩。 她一来,那男人的头动了动,眼底总算溢了点笑意:“阿深,这就是你的小媳妇?” 宴深沉吟了声:“嗯。” 那人笑道:“不要脸。” 说话像打哑谜似的,阮沅看看他,又看看宴深,不明白。jsg 她张了张唇,正思索着要不要主动介绍自己,搂着女伴的男人已经将视线放在她的身上。 “你好啊,阿深的小媳妇。”他煞风景地说,“我叫秦如溪,秦是秦山的秦,如是如果的如,溪是小溪的溪。” 他介绍得很细致,如果没有那句‘阿深的小媳妇’,阮沅觉得这开场白也挺像相亲的。 她最近到底在想什么?怎么什么都联想相亲。 阮沅汗颜。 她默默道:“阮沅...” 秦如溪打断:“我知道你叫什么。” 而后又冲着宴深扬了扬眉,有些不高兴:“你怎么没和你媳妇介绍过我?” 宴深抿口茶:“别疯。” 秦如溪乍舌,一副习惯了的模样,玩味道:“阮沅,你怎么会和这么个老古板结婚?我真挺好奇的。” 阮沅心里告诉自己:守则第一,夸爆金主,不能让金主落入下风。 于是,她有条不紊:“宴深很好,长得很好看,人也很好。” 说完,阮沅闭了下眼,甚至能感应到宴深投来的目光。 她发觉,自己真的很不了解宴深,夸得也干巴巴的,丝毫没有感情。 秦如溪却觉得好玩。 一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被夸长得好看,对别人而言大概没什么,但对这个工作狂来说,简直是侮辱吧? 不夸事业夸长相,挺逗儿。 秦如溪瞥眼宴深,发现他神色如常,心下讶了一秒。 另外两个人的存在感不高,阮沅盘算着要不要主动开话题。 她重度社恐,远离交际是她最期盼的事。 但她看宴深也挺社恐的,这种事夫妻之间总要有一个人出来应酬。 抬眸,对上其中一人的实现。 张唇,挤出一个“我”字。 对方说:“如溪已经和我说过了,你好,沈岢。” 沈岢和秦如溪不同,没有他那样吊儿郎当,显得稳重许多,和宴深的性格很像,只是他长得太柔和了。不似宴深外在冷峻,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压迫感。沈岢的眉眼柔和,不由得让人想与他更亲近一些。 翩翩公子作态。 沈岢知分寸,说话间带着几分疏离感,不逾矩,但也不冷淡。 秦如溪怀中的女人把玩着他指腹的茧,撒娇般道:“秦少怎么不把人家介绍给阮小姐?” 她声音又软又细,不禁令人垂怜。 秦如溪却没什么动静,甚至眼皮都没垂下。 他似笑:“想介绍自己张口。” 那女人僵了下,悻悻道:“我想让你介绍嘛。” 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焦灼,阮沅有些看不下去,可见宴深和沈岢都没说话,她一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秦如溪大发慈悲,忍受了女人的任性,一扬下巴:“彭迦。” 她莫名觉得彭迦的名字耳熟,似乎在某个电影海报上看见过。 阮沅不常注意这些,抛下疑惑,迂回地夸赞道:“你好,你长得很像明星,很好看。” 秦如溪哧了声。 阮沅预感有些不对,她咬了下舌,心想自己的词汇量什么时候匮乏到这个地步了? 不同阶级的两类人,她用了相同的量词。 宴深那样的级别,大概不想和别人扯在一起吧? 她不安地看眼宴深,后者悠然自在,没有半分不适。 果然,和美女用一种量词给人带来的感受是不同的。 宴深好肤浅。 阮沅在心里吐槽,余光瞥见彭迦眨了眨眼:“我是明星呀,你没看过我演的电影吗?《邻居先生爱上我》,很火的。” 阮沅想了想。 熟悉的记忆涌入心头,她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 难怪她觉得彭迦熟悉,原来是之前刷视频时候看到过有人宣传这部电影,下面整齐一列的‘好看好看’,宛如水军。 那时候她还和唐生吐槽,好好的电影怎么取了个这么二货的名字,让唐生去取都比这好听。 想到这,阮沅收回思绪。 她笑笑,违心地说:“看过,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