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操场跑道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雷狮把校服外套搭在肩上,单手插兜站在终点线旁,看着跑道上那个穿着白色运动服的身影冲过终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贴在光洁的额头上。
“安迷修,你这八百米跑的,还没我走路快。”雷狮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戏谑,指尖夹着的矿泉水瓶在掌心转了个圈。
安迷修扶着膝盖喘气,蓝绿色的眼眸瞪了他一眼:“在下只是……只是没尽全力。”他接过雷狮递来的水,拧开时手指微颤,瓶身上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
“哦?”雷狮挑眉,往跑道边的台阶上一坐,“那下次校运会,可得让我见识见识你的‘全力’。”
安迷修没接话,仰头喝了口水,喉结滚动的弧度被阳光勾勒得格外清晰。他放下水瓶时,才发现雷狮的校服外套滑落在地,正想去捡,对方已经弯腰拾起,随手搭在了自己肩上。
“风纪委员今天怎么没戴那条可笑的围巾?”雷狮忽然问,目光落在他裸露的脖颈上。
“天气热。”安迷修下意识摸了摸脖子,耳尖微微发烫,“倒是你,又没穿校服,不怕被学生会记名?”
雷狮嗤笑一声,起身往教学楼走:“有本事让他们来抓我。”走了两步又回头,“喂,晚上的篮球赛,来看?”
安迷修愣了一下:“在下要值日。”
“值日哪有看我打球重要。”雷狮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转身时挥了挥手,“我在球场等你。”
夕阳西下时,安迷修拿着拖把站在教室门口,远远能听到篮球场传来的欢呼。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把拖把塞进清洁间,快步往球场跑去。
场边的灯光已经亮起,雷狮穿着黑色球衣,正站在三分线外投篮。篮球划过一道漂亮的弧线,空心入网。他转身时,正好对上安迷修的目光,嘴角瞬间扬起一个张扬的笑。
安迷修站在人群边缘,看着那个在球场上肆意奔跑的身影,忽然觉得,今天的晚风好像格外温柔,连带着心里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也变得柔软起来。
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混着欢呼,在夜色里格外清晰。安迷修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他还是第一次在值日时间溜出来,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雷狮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中场休息时径直朝他走来,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黑色球衣被汗水浸得有些透。“来了?”他随手抓过旁边的毛巾擦了把脸,在安迷修身边坐下,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味道。
“只是路过。”安迷修别过脸,假装看场边的记分牌,耳朵却捕捉着身边人的呼吸声。
雷狮低笑一声,没戳穿他的借口,反而把手里的半瓶水递过去:“没开封的。”
安迷修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握在手里,冰凉的触感让发烫的指尖舒服了些。下半场哨声响起时,雷狮起身前忽然弯腰,凑近他耳边:“看好了,这球给你投的。”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安迷修猛地抬头,正好看到雷狮跑回球场的背影,黑色球衣的号码在灯光下闪着光。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雷狮像是开了窍,三分球连投连中,每次进球后,总会越过人群往他这边看一眼,眼神亮得像落满了星星。
终场哨响时,雷狮的球队以两分优势获胜。他被队友簇拥着抛向空中,落下时却拨开人群,径直走到安迷修面前,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上,笑容比场边的灯光还要耀眼:“怎么样,没让你白来?”
安迷修站起身,手里还攥着那瓶没开封的水:“还行。”嘴上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两人并肩往教学楼走,晚风带着夏末的凉意,吹得路旁的香樟叶沙沙作响。雷狮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安迷修:“下周六的校运会,报了项目吗?”
“报了一千五。”安迷修答得干脆,随即又补充道,“还有跳高。”
雷狮挑眉:“那我报一百米和跳远。”他往前凑了凑,几乎要贴上安迷修的鼻尖,“到时候,赢了的人,是不是该有点奖励?”
安迷修的心跳漏了一拍,后退半步:“什么奖励?”
“还没想好。”雷狮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自然得像是做过千百遍,“等我赢了再告诉你。”
说完,他转身挥了挥手,几步跳上旁边的矮墙,沿着墙檐往宿舍的方向走去,黑色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安迷修站在原地,摸着被揉乱的头发,忽然觉得,下周六好像值得期待起来了。
夜风里飘来远处食堂的饭香,混着少年们的说笑声,安迷修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水瓶,拧开喝了一小口。水是凉的,心里却暖烘烘的,像揣了颗小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