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德祖玛

教学楼的走廊空荡荡的，夕阳把蒙特祖玛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手里捏着那张写着“保送名额”的通知，指尖几乎要把纸捏碎。雷德就站在对面，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平时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像蒙了层灰。

“所以，你要走了？”雷德的声音有点哑，他踢了踢脚下的石子，没敢看她。

“嗯，下周一。”蒙特祖玛的声音很轻，“去首都的军校，那边……更适合我。”她没说出口的是，那是家族的安排，她没得选。

雷德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笑出来：“挺好的啊，军校哎，以后就是大英雄了。”他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是个用铁丝拧成的小豹子，歪歪扭扭的，却看得出来很用心。“上次你说喜欢刃齿豹，我练了好久……”

蒙特祖玛捏着那个铁丝豹子，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眼眶忽然有点热。她记得他为了拧这个，被铁丝划破了好几次手，却总笑着说“没事”。

“雷德，”她抬头，想说点什么，比如“等我回来”，或者“我会给你写信”，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个……你留着吧。”

雷德的手僵在半空，像是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挠了挠头，声音低得像叹气：“也是，你到了那边，肯定有更好的。”他转身就走，脚步有点快，“那……祝你前程似锦。”

蒙特祖玛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手里的铁丝豹子硌得手心生疼。她想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想告诉他自己每天晚上都会对着他送的星空瓶发呆，可骄傲和现实像堵墙，把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周一那天，蒙特祖玛在车站等车，手里紧紧攥着那个铁丝豹子。她下意识地往校门口的方向望，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火车开动时，她忽然看到站台角落里，雷德背着书包站在那里，没敢上前，只是望着火车的方向，像尊沉默的石像。

后来，蒙特祖玛在军校里成了最优秀的学员，勋章挂满了衣襟。她偶尔会拿出那个铁丝豹子，想起那个总跟在她身后喊“祖玛祖玛”的少年。听说他留在了本地的大学，学了机械，听说他身边有了总能让他笑的人。

再后来，同学聚会上有人提起雷德，说他毕业后开了家机械厂，娶了个笑起来很甜的姑娘。蒙特祖玛端着酒杯，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忽然觉得那个铁丝豹子的棱角，好像没那么硌手了，只是有点凉，凉得像那天傍晚的风。

有些再见，其实是再也不见。有些喜欢，只能烂在心里，随着岁月，慢慢变成回忆里一道模糊的疤

------------有我不可能be

片场的补光灯骤然亮起，驱散了刚才刻意营造的沉郁氛围。蒙特祖玛手里的铁丝豹子还没放下，就听见导演喊“卡”的声音，紧绷的肩膀瞬间松弛下来。

“祖玛老师刚才那个眼神绝了，隐忍感全出来了！”场记举着场记板跑过来，语气里满是赞叹。

雷德已经从角落里走过来，校服外套被他随手搭在臂弯，刚才眼底的灰败早已褪去，此刻正挠着头笑：“刚才演转身的时候，我差点真把‘别走’说出口了。”他凑近看蒙特祖玛手里的铁丝豹子，“这道具组手艺不错啊，跟我小时候拧的那个还真像。”

蒙特祖玛把道具递给场务，接过助理递来的温水：“你刚才站在角落的时候，表情太僵硬了。”她语气平淡，眼底却带着点笑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冻僵了。”

“那不是怕笑场嘛。”雷德坐到旁边的折叠椅上，拿起桌上的剧本翻了翻，“最后那场车站戏，导演说要一条过，到时候可得靠祖玛老师带带我。”

“彼此彼此。”蒙特祖玛也拿起剧本，指尖划过最后一页的台词——那是多年后两人在街头偶遇，却只是擦肩而过的戏份。

休息了没一会儿，副导演来喊准备下一场。雷德起身时，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给蒙特祖玛：是个用银线拧成的刃齿豹，比刚才的道具精致了不知多少，尾巴尖还缀着颗小小的水钻。

“这个是真的。”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上次听你说喜欢，找银匠打的，杀青礼物。”

蒙特祖玛捏着那只银豹子，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水钻在灯光下闪了闪，像藏了颗星星。她抬眸时，正撞见雷德眼里的期待，和剧本里那个少年的眼神慢慢重合，却多了几分坦荡的明亮。

“谢谢。”她把银豹子放进随身的包里，拉链拉上时发出轻响，“晚上杀青宴，敬你一杯。”

“那必须的！”雷德立刻笑开，“我还带了家乡的果酒，甜甜的，肯定合你口味。”

远处道具组正在布置车站的场景，轨道车缓缓移动，补光灯在地面投下长长的光影。蒙特祖玛看着雷德跑去和导演讨论戏份的背影，摸了摸包里的银豹子，忽然觉得刚才戏里的遗憾，好像都被这现实里的暖意悄悄填满了。

电影里的错过是剧本写好的结局，但片场之外的他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把未完的故事，走成另一种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