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言接手的家暴案二次开庭前，助理递来一份补充材料——是被告丈夫生前的银行流水，其中一笔五十万的转账记录，收款方名叫“沈建明”。
沈知言握着文件的手指猛地收紧，指尖泛白。
沈建明，是她的亲生父亲。
那个在她十岁那年，把她丢在孤儿院门口，说“去给你买糖吃”，然后再也没回来的男人。这些年她刻意抹去关于他的一切，连姓氏都随了沈家，却没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新听到这个名字。
“沈律师？”助理见她脸色不对，小声提醒，“这笔转账时间就在案发前一周，会不会和案子有关？”
沈知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冷静：“查清楚沈建明和被告丈夫的关系，还有这笔钱的用途。”
“好。”
助理走后，办公室陷入死寂。沈知言盯着“沈建明”三个字，眼前浮现出模糊的童年片段——破旧的出租屋，父亲醉酒后的打骂，母亲抱着她偷偷掉眼泪，最后是孤儿院冰冷的铁门。
她一直以为父亲早就不在人世，或者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潦倒度日，从没想过他会和一桩谋杀案扯上关系。
晚上回家，沈念初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对着剧本念念有词。看到沈知言回来，她立刻蹦起来：“姐，你回来啦！我炖了银耳羹，给你盛一碗？”
“不用。”沈知言换了鞋，径直走向书房，“我还有事。”
沈念初看着她紧绷的背影，皱了皱眉。姐姐今天的气场比平时更冷，像结了层冰，连带着客厅的温度都降了几分。她端着银耳羹走到书房门口，看到沈知言对着一份文件发呆，眉头拧成了疙瘩。
“姐，你是不是遇到难搞的案子了？”沈念初把碗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问，“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沈知言抬眼，眼底的疲惫和戾气还没来得及掩饰，撞进沈念初担忧的目光里，她下意识地别开脸：“没事，工作上的事。”
“可是……”
“出去。”沈知言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别打扰我。”
沈念初愣在原地，鼻尖忽然有点酸。姐姐很少用这种语气对她说话。她咬了咬唇，没再追问，轻轻带上门退了出去。
书房里，沈知言看着紧闭的门，心里涌起一阵烦躁。她不是故意要凶念念，只是怕自己泄露太多情绪——那个不堪的原生家庭，是她藏了二十多年的疤，她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被沈家捧在手心长大的念念。
她怕念念知道，她的姐姐来自一个那样肮脏的地方，怕念念会像小时候那些邻居一样，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凌晨三点，沈知言还在翻查资料。助理发来消息：“沈律师，查到了。沈建明和被告丈夫是同乡，当年一起在工地上打过工。那笔五十万，据说是沈建明‘借’给对方的，用途不明。”
沈知言盯着屏幕，指尖在“借”字上敲了敲。以她对父亲的了解，那个人嗜赌成性，根本不可能有五十万闲钱借给别人。这笔钱，更像是封口费，或者……买凶的定金？
如果真是这样，那被告的案子就不是简单的“防卫过当”，背后可能藏着更复杂的阴谋，而她的亲生父亲，就是那个搅局者。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沈知言揉了揉发僵的脖子，走到窗边。楼下的花园里，沈念初正在晨跑，穿着亮色的运动服，像一道跳跃的光。
沈知言的目光落在妹妹身上，心里做了个决定。
无论沈建明和案子有什么关系，她都会查清楚。不只是为了被告，更是为了自己——她要亲手揭开那个男人留下的烂摊子，彻底斩断过去的阴影，才能更坦然地站在念念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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