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暖得正好,祝黎蜷在贵妃榻上,半眯着眼打盹,身上盖着层薄毯,连发丝都浸着慵懒。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太监尖细的嗓音打破了宁静:“祝侧妃接旨——皇后娘娘懿旨,宣您即刻入宫觐见。”
祝黎慢悠悠坐起身,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心里嘀咕:“这皇后娘娘怎么想起找我了?”嘴上却不敢怠慢,忙吩咐丫鬟伺候着换了身得体的宫装,素色绣暗纹,不张扬却也不失身份。
入宫的轿辇摇摇晃晃,祝黎靠在软垫上,听珠珠在脑海里碎碎念:“宿主,宫里规矩多,皇后娘娘威严得很,你可别再散漫了!还有,现在满京城都在说,九王爷冷落王妃,独宠你这个‘平民出身’的侧妃,肯定有人等着看你笑话呢!”
“怕什么,”祝黎打了个哈欠,“正好,有人找茬才好制造‘意外’啊。”
到了凤仪宫,殿内气氛肃穆,檀香袅袅。祝黎跟着太监行礼,刚跪下,就感受到一道锐利的目光落在身上。“抬起头来。”皇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祝黎依言抬头,目光微微垂下,刚好落在皇后的凤袍下摆上,不敢直视其眼。她能感觉到殿内还有其他妃嫔和命妇,那些目光有好奇,有轻蔑,还有毫不掩饰的敌意。
“听说九王妃近来心绪不宁,”皇后呷了口茶,缓缓开口,“都是因你而起?一个不知籍贯的平民女子,竟能得九王爷青眼,占了侧妃之位,还让王妃受委屈,你可知罪?”
祝黎膝盖微微弯曲,伏得更低了些,语气平静无波:“臣妾愚钝,不敢妄议王爷与王妃的关系。臣妾出身微末,能得王爷垂怜已是万幸,从未敢有半分僭越之心,更不敢让王妃受委屈。”她话说得谦卑,却没有半分谄媚,依旧带着骨子里的散漫,只是藏在了恭顺的表象之下。
旁边一位穿红裙的贵夫人嗤笑一声:“祝侧妃倒是会说漂亮话。九王爷放着将门出身的王妃不顾,日日往你那偏院跑,这不是你恃宠而骄是什么?再说了,你连自己的爹娘是谁都说不清,谁知道是不是来历不明的奸细?”
这话戳中了众人最在意的点,顿时有人附和:“是啊,来历不明的人留在王爷身边,总归是个隐患。”“我看啊,就是仗着几分姿色,迷惑了九王爷!”
祝黎依旧跪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道:“臣妾的出身确实寒微,爹娘早逝,并无显赫家世可以依仗。但臣妾对王爷忠心耿耿,对大奉毫无二心,若各位娘娘、夫人不信,尽可调查便是。”她既不辩解,也不恼怒,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反倒让找茬的人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皇后瞥了她一眼,语气冷淡:“本宫不管你是什么来历,既然入了九王府,就得守王府的规矩,更要守宫里的规矩。今日召你前来,便是要告诉你,安分守己,莫要恃宠而骄,坏了王府的和睦。”
“臣妾遵旨。”祝黎恭敬地应道。
离开凤仪宫时,太阳已经西斜。刚走出宫门,就被几位命妇拦住了去路。为首的是礼部尚书的夫人,她上下打量着祝黎,眼神轻蔑:“祝侧妃,听说你连琴棋书画都不通?也难怪,平民出身,自然比不上我们这些书香门第、将门世家的女子。”
旁边的夫人们跟着起哄:“就是,这样的人也配做侧妃,真是丢了皇家的脸面。”
祝黎停下脚步,微微抬眼,目光扫过众人,没有半分惧色,却也没有咄咄逼人。
“夫人说笑了,”她语气依旧散漫,“琴棋书画不过是消遣,臣妾愚笨,确实不通。但臣妾知道,身为侧妃,当守本分,孝敬王爷,和睦府中上下,这便够了。至于脸面,从来不是靠出身和才艺撑起来的,不是吗?”
她话说得不软不硬,却让几位夫人们一时语塞。礼部尚书夫人脸色一沉:“你倒是牙尖嘴利!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说着,抬手就要往祝黎脸上打去。
祝黎身形微侧,轻轻避开,同时往后退了一步,保持着安全距离。她没有还手,只是淡淡道:“夫人身份尊贵,何必与臣妾一般见识?若是伤了您的手,反倒得不偿失。”
就在这时,九王爷楚昭的声音忽然传来:“住手!”
众人回头,只见楚昭一身朝服,面色阴沉地走了过来。他径直走到祝黎身边,将她扶起,目光冷冷地扫过几位命妇:“本王的侧妃,也是你们能动的?”
几位命妇吓得连忙行礼:“王爷恕罪,臣妾一时失言……”
楚昭冷哼一声,没再理会她们,转而看向祝黎,语气柔和了许多:“你没事吧?”
祝黎看见楚昭来了,立刻换作可怜巴巴的嘴脸,眼泪要掉不掉,轻轻摇了摇头“王爷……”
回宫的轿辇上,楚昭看着身边的祝黎,眼底是掩不住的疼惜:“她们那样对你,你不生气?”
祝黎低垂着眼眸:“生气又能怎样。再说了,她们说的也是事实,我确实出身不好,不通琴棋书画。”
楚昭将祝黎搂入怀中,心里盘算着怎样让那几个人付出代价。
她顿了顿,心里跟珠珠说:“等第一场雪,我就可以收工了。”
珠珠叹了口气:“宿主,为什么偏要下雪?”
祝黎眯了眯眼,阳光透过轿帘的缝隙落在她脸上,带着几分狡黠:“好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