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雨夜星火

2k+ 大少爷极&酒吧驻唱航

霓虹在雨幕里晕成斑斓的光斑，张极扯松领带冲进「未名」酒吧时，后颈还带着家族聚会上父亲戒尺留下的红痕。舞台聚光灯下，左航抱着吉他的身影正在吟唱，沙哑嗓音像砂纸磨过潮湿的夜空，让他僵硬的脊背突然绷不住地发软。

散场后，张极在后台堵住人。水晶袖扣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光，他将支票拍在化妆台上："你这么有才华，不该只在这小酒吧驻唱，拿着这笔钱，去更好的平台发展。"

左航正在擦拭琴弦的手顿住，抬头时眼尾挑起的弧度像把淬了冰的刀："张少爷施舍完了？"他抓起支票甩回去，纸张擦过张极脸颊落在地上，"我唱歌是为了梦想，不是为了钱，别用你的钱侮辱我。"

"我只是想帮你。"张极喉结滚动，捡起支票的动作带着世家子弟的克制，"你知道独立音乐人要熬出头多难？资本运作能让你的音乐——"

"够了！"左航突然起身，吉他背带滑落肩头发出闷响，"你们这些有钱人是不是觉得，世界上所有东西都能明码标价？"他逼近张极，酒气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我的音乐，我的自由，还有——"

手机在此时震动，屏幕亮起父亲的第十七个未接来电。张极鬼使神差地后退半步，这个细微的动作让左航骤然冷笑，转身抓起吉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秋雨砸在张极昂贵的皮鞋上，他盯着后台斑驳的砖墙，忽然想起左航在台上唱歌时，眼睫上跳动的碎光比家族收藏的钻石更灼人。

三个月后商业酒会上，张极被迫签署并购协议。钢笔尖刺破纸面的瞬间，手机弹出推送：独立音乐人左航众筹失败，新专辑胎死腹中。他捏着手机冲进暴雨，却在「未名」酒吧门口撞见被醉汉纠缠的左航。

"这位小哥陪陪我们......"醉汉的手还没碰到左航肩膀，张极已经抄起路边的消防栓，金丝眼镜在夜色里泛着冷光："道歉，滚。"

左航抹去嘴角血迹，突然笑出声："张少爷救美？"他晃了晃手机，屏幕停留在转账界面，"还是带着你的钱来施舍？"

"这次不是施舍。"张极扯下领带缠在拳头上，指节因用力泛白，"是投资。"他直视左航警惕的目光，"以个人名义，不需要你回报任何东西。"

雨声渐密，左航突然伸手扯下张极的金丝眼镜。在对方错愕的注视下，他用袖口慢条斯理地擦拭镜片："明天来录音棚。"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张投资人，记得带早餐。"

录音棚的隔音棉吸走了所有杂音，只剩左航清唱的旋律在空气里浮沉。张极坐在控制台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冷的按钮，目光却总忍不住飘向录音室里的人。

左航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黑T恤，吉他弦被拨弄得微微震颤，唱到副歌时喉结滚动，尾音带着点没散去的沙哑。张极忽然想起三个月前后台那把淬冰的刀，此刻却在对方转音的弧度里，听出了点藏不住的温度。

“停。”左航突然摘下监听耳机，眉头拧成结，“这里情绪不对。”他推开玻璃门出来，额角沁着薄汗，“你听过《霜降》吗？我写的第一首歌，当时住的出租屋漏雨，整夜听着水滴砸在铁桶上的声音。”

张极点头。他找遍了所有音乐平台，甚至翻到了左航三年前在livehouse的模糊录像。

“那股子劲儿，”左航指尖敲着谱架，“不是愤怒，是憋着口气不想认命。就像现在——”他抬眼撞进张极的目光，突然笑了，“就像知道有人在台下听，再破的嗓子也想唱得响亮点。”

张极的心猛地被什么撞了下。他起身从保温袋里拿出三明治，是凌晨绕路去买的左航常吃的那家：“先垫垫。”包装纸撕开的声音里，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我爸那边……我已经搬出来了。”

左航咬三明治的动作顿住。窗外的雨又下了起来，敲得玻璃噼啪响。他忽然想起那晚张极拳头上缠着的领带，暗红底色上绣着的家族徽记，被雨水泡得发皱。

专辑录制到第七天，张极接到了助理的电话。并购案出了纰漏，父亲在董事会上发了火，原话是“被个唱歌的迷昏了头”。他挂了电话转身，看见左航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是那天被扔掉的支票，不知什么时候被捡了回来，边角都磨圆了。

“其实我查过你，”左航把纸递过来，声音很轻，“张极，金融系毕业，连续三年拿奖学金，却被逼着签自己不喜欢的合同。”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支票上张极的签名，“你比我更像被关在笼子里的人。”

张极没接那张纸。他上前一步，闻到左航发间淡淡的洗发水味，混着录音棚特有的磁带我。“那现在呢？”他问，声音压得很低，“两个笼中鸟，算不算找到同类了？”

左航的睫毛颤了颤。他忽然踮脚，飞快地在张极脸颊上碰了下，像雨滴落在滚烫的柏油路上，转瞬即逝。“算。”他转身往录音室走，声音里带着笑，“不过投资人得加把劲，专辑卖不好，我可不退钱。”

张极摸着发烫的脸颊，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在门后。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阳光正刺破云层，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带。他想起左航眼睫上的碎光，想起录音棚里盘旋的旋律，突然觉得，那些被戒尺、合同、资本困住的日子，好像真的能在某个人的歌声里，慢慢松绑了。

后来专辑发布那天，「未名」酒吧挤满了人。左航站在熟悉的舞台上，张极就站在台下第一排。唱到《星火》的间奏时，左航突然指向他，笑着说：“这首歌，送给我的投资人。”

聚光灯扫过来的瞬间，张极看见左航眼尾的弧度，不再是淬冰的刀，而是被星火吻过的温柔。

彩蛋是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