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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开眼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阳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照得人睁不开眼。纺织厂宿舍的铁架床吱呀作响，我摸了摸枕头，还带着一股消毒水味儿。
脑袋里突然涌出一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记忆。那年冬天，北风呼啸，我在医院门口站了一夜，就为了等胡铭恒回来签离婚协议。他连面都没露，只让人带了句话："你不是我想要的那个人。"
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指甲都掐进掌心了。窗外传来广播声："请林秋月同志前往家属院办理相关手续......"
我猛地坐起来，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重生了，回到了1987年春天。这一世，我绝不能再重蹈覆辙。
家属院门口围了好些人。李秀芳在人群里朝我摆手，结果旁边一个穿碎花裙的妇女拽了她一把。我知道，那是苏婉如。前世她没少给我使绊子，没想到这一世来得更快。
"听说咱们团长要娶个女工？"苏婉如故意把声音拔高，"啧啧，这身份落差可真够大的。"
"可不是嘛，"旁边一个胖婶附和，"就是那个丧母的孤女吧？听说她爹走的时候连口棺材钱都是借的。"
我挺直腰板往前走，头也不回："比起某些人，至少我知道什么该珍惜。"
苏婉如的笑容僵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有意思。"她转身离开，红色围巾在风里飘啊飘。
正说着，我看见胡铭恒站在门口。一身笔挺的军装衬得他愈发冷峻，眉头皱着，像是对这桩婚事一百个不满意。我低下头，装作羞怯的样子，心里却在盘算着该怎么笼住这个男人的心。
"林同志。"他语气生硬，"跟我来吧。"
刚走到院子外，张秀兰就出现了。手里端着个粗瓷碗，里面黑乎乎的药汤散发着苦味。
"秋月啊，"她笑得假惺惺，"这可是给你弟弟熬的补药，你喝点也无妨。"
我扫了眼林志强，他正坐在门槛上啃鸡腿，嘴角油光发亮。前世他们就是这样，把我该得的全都抢走。
"正好给志强弟热回锅，省得浪费。"我把药碗递回去，"这些年吃的苦头我都记着，从今天开始，你们休想再占我一分便宜。"
张秀兰脸色变了，林志强跳起来要骂我，却被胡铭恒一声咳嗽吓得缩了回去。我看着他们的狼狈样，心里痛快极了。
路上我一直沉默。胡铭恒突然开口："你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我以为会是个哭哭啼啼的弱女子。"
"那现在呢？"
"比想象中...有骨气。"
车窗外掠过一棵梧桐树，我看见苏婉如站在树下。她手里折断的树枝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到了家门口，我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胡铭恒在我身后，军靴踏地的声音越来越近。
"这一世，我要活得比谁都好。"
我听见他轻轻嗯了一声。
苏婉如回到家里，一抬手就把茶几上的茶杯全摔了。女佣慌忙蹲下去收拾，玻璃碴子扎破了手指。
"林秋月？不过是个女工罢了。"她咬牙切齿，"我倒要看看，她能得意多久。"
窗外一群白鸽惊飞而起，远处乌云正在聚集。一场更大的风暴，就要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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