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妍敲开姜小宁家门时，看到她红肿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心里狠狠一揪。她没有多问，只是将带来的热汤放在桌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
“他都告诉你了？”姜小宁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
“嗯。”赵妍点头，语气平静却有力，“机械心脏出了严重问题，导致他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变成另一个人。昨晚救你的，就是那个‘他’。”
尽管已有猜测，但亲耳从赵妍这里得到证实，姜小宁还是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过。
“他很痛苦，小宁。”赵妍看着她，眼神坦诚，“他比任何人都害怕那个‘他’会伤害你。董事会后他把自己逼到极限，就是想把那个‘他’压下去。昨晚的事，不是他的本意。”
“我知道……”姜小宁的眼泪又落了下来，“我知道不是他的本意，可是妍妍姐，我好害怕……那个‘他’看我的眼神，好冷，好像我只是一个……物品。我分不清了，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
“也许，都是他。”赵妍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光和影，善良和邪恶，可能本来就同时存在于一个人心里。顾川只是……他的‘影’被机械强行放大了，变得不受控制了。但这不代表光就不存在了。”
她捧起姜小宁的脸，让她看着自己：“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躲起来害怕，而是要想清楚，你喜欢的顾川，是那个只有‘光’的幻影，还是愿意接受他完整的、正在挣扎的真实？如果你选择后者，那就站起来，和我们一起帮他。”
姜小宁怔住了。接受完整的他？包括那个冰冷恐怖的“邪川”？
这个念头让她本能地抗拒，但心底某个角落，却又因为赵妍的话而微微震动。
---
与此同时，顾川将自己锁在公寓的工作室里，面前堆满了复杂的机械图纸和代码界面。他试图找出抑制甚至分离“邪川”的方法，但进展缓慢，甚至……他能感觉到，“邪川”在暗中干扰他的思路，将他的研究引向歧途。
——徒劳的挣扎。我们本是一体。
就在他烦躁地推开键盘时，工作室的3D打印机突然自行启动，发出细微的运作声。
顾川一愣，他并没有给打印机任何指令。
他警惕地走过去。打印平台上，一个精巧的、结构复杂的金属物件正在逐渐成型。那是一个……设计极其精妙的机械乌鸦胸针，羽毛根根分明，眼神锐利，透着一种冰冷而诡异的美感，与他之前撕毁的那张“邪气”设计图风格如出一辙！
几分钟后，打印完成。
顾川看着那枚躺在平台上的乌鸦胸针，瞳孔骤缩。这不是他的设计！是“邪川”做的！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震动，收到一条匿名信息，附带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唐叙和一个戴着兜帽、看不清面容的神秘人，正在一家隐蔽的咖啡馆角落交谈。照片的角度刁钻，显然是偷拍。
匿名信息只有一句话：
【合作伙伴似乎不太安分，需要清理吗？】
发送信息的号码，是经过高度加密的乱码。
顾川握着手机，看着那枚刚刚“打印”出来的乌鸦胸针，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邪川”不仅能强行控制身体，还能绕过他的意识，直接操作外部设备！甚至……它已经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隐藏在暗处的信息网络和行动能力！
这枚胸针是示威，也是警告。
而那封关于唐叙的匿名信息，则是一个冰冷的“合作”提议，来自他体内的另一个“自己”。
邪川的力量和影响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和控制。
它不再仅仅是一个“副人格”，它正在成为一个拥有独立意志和行动力的……寄生体。
顾川看着那枚在灯光下泛着冷光的乌鸦胸针，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场战争的性质，已经彻底改变了。
他面对的，是一个正在从他体内孕育而生、意图未知的……怪物。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