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寄出的月光
工藤新一指尖的留置针孔还泛着淡青,他靠在病房冰凉的玻璃上,望着楼下被警戒线切割成碎片的夜色。手机在掌心震了三下,是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没有文字,只有一张模糊的照片:黑羽快斗站在即将爆破的美术馆穹顶下,白色披风被夜风掀起一角,侧脸对着镜头,嘴角还带着那抹惯常的、漫不经心的笑
他太熟悉这个表情了。就像过去无数次,怪盗基德在警笛声中转身时,留给镜头的那个背影。可这次不同,照片角落的倒计时器鲜红刺眼,数字正以秒为单位递减。工藤新一猛地攥紧手机,输液留下的淤青被指甲掐出更深的印子,他几乎能想象出黑羽快斗在按下发送键时,指尖是否也沾着美术馆里那幅《月光下的告白》的油彩——那是他们上周在画展上争执的画,他说画家笔下的月光太沉,像未说出口的话;黑羽快斗却笑着反驳,说沉的从不是月光,是不敢伸手接住月光的人。
救护车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时,工藤新一已经跑出了医院。夜风灌进单薄的病号服,他咳得撕心裂肺,却不敢停下脚步。脑海里反复闪回黑羽快斗昨天来探病时的模样,对方坐在病床边,把玩着他床头的福尔摩斯玩偶,漫不经心地说“等你出院,带你去看真正的月光”。那时他以为只是随口的邀约,直到此刻才懂,有些承诺从一开始就带着赴死的决绝。
美术馆方向传来巨响时,工藤新一正跌坐在街角的路灯下。他掏出手机,翻到那个备注为“KID”的联系人,对话框里还停留在他昨天回复的“好啊”。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很久,最终只打出一句“黑羽快斗,你不是说要带我看月光吗”,发送键却怎么也按不下去。
警灯的红蓝光线交替扫过他的脸,有人跑过来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问他是不是受伤了。工藤新一没有回答,只是望着美术馆坍塌的方向,那里扬起的烟尘在月光下像一片破碎的云。他突然想起黑羽快斗曾说过,怪盗的宿命就是在聚光灯下消失,可他从来没说过,观众的宿命,是要在黑暗里抱着未说出口的心意,等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人。
手机在这时又震了一下,不是短信,是天气预报。明天夜间有雨,不适宜赏月。工藤新一将脸埋进膝盖,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原来有些月光,真的只能在回忆里亮着,就像有些人,一旦转身,就成了再也无法触及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