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4月14日,夜,泰坦尼克二号,杰克与罗茜
“上一次?杰克,你到底在说什么?”罗茜被杰克眼中近乎疯狂的恐惧和笃定震慑住了,她的手被他攥得生疼。
杰克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刚刚从冰海中挣扎出来。广播里关于冰山的预警像一把钥匙,彻底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不再是碎片,而是汹涌的洪流,带着北大西洋的刺骨寒意,将他淹没。
“1912年……”他的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也是这艘船……泰坦尼克号……首航……撞上了冰山……就在今晚,差不多这个时间……”
罗茜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1912年?那都是八十多年前的事了!杰克,你是不是病了?产生了幻觉?”她试图用理性解释,但杰克眼中的痛苦太过真实,让她无法轻易否定。
“不是幻觉!”杰克低吼一声,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睛,“我记得!我记得海水有多冷!记得救生艇不够!记得……记得我沉下去之前,看着你躺在门板上……我让你答应我,要活下去……”
他的泪水夺眶而出,混着海水的咸涩气息,滴落在罗茜的手背上,滚烫。罗茜的心被狠狠揪紧了。他描述的细节如此具体,情感如此磅礴,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噩梦或幻觉可以解释。
“看着我,罗茜,”杰克的声音带着绝望的恳求,“你相信我吗?我们必须去警告他们!必须让船慢下来,或者改变航线!否则……历史会重演!”
罗茜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因为前世记忆而濒临崩溃的年轻人,又想起这些天与他相处时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和灵魂深处的牵引。理性告诉她这荒谬绝伦,但直觉,那股强烈得无法忽视的直觉,却让她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她听到自己说,声音虽然颤抖,却异常坚定,“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直接去船桥,告诉船长‘我们记得前世这船会沉’?”
同一时间,船桥
船长爱德华·史密斯(与1912年的船长同名,是公司为了“传承”特意聘请的资深船长)正听着大副的报告。瞭望台确认了前方存在大量冰山,但最新的气象雷达已经标出了安全通道。史密斯船长经验丰富,虽然谨慎,但对现代科技充满信心。
“保持航向,速度降至20节,加派瞭望人手。”他下达了指令,沉稳的声音安抚了船桥上些许紧张的气氛。在他看来,这只是一次需要谨慎处理的常规航行情况,与1912年那个缺乏雷达和充分预警的夜晚不可同日而语。
杰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知道罗茜说得对,直接去船桥说出“真相”只会被当成疯子。他们需要更实际的方法。
“无线电!”杰克猛地想起,“1912年的时候,附近有船,但……但通讯出了问题,或者没有被重视。如果我们能直接用无线电联系海岸警卫队或者其他船只,发出最严厉的警告,或许能引起重视!”
“无线电室在B层甲板,靠近船桥,有专人值守。”罗茜作为头等舱乘客,对船上的设施比较了解,“但我们需要理由,不能硬闯。”
杰克沉思片刻,目光落在罗茜身上。“你有未婚夫卡尔·霍利这层关系。他是头等舱有身份的乘客,或许可以借口有紧急商业电报需要发送,尝试接近无线电室,制造混乱,吸引值班员的注意力。我趁机溜进去……”
这是一个冒险的计划,但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罗茜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去找卡尔。你……小心。”
1996年·冬,海崖养老院
露丝的心跳得异常快,监护仪发出了轻微的警报声。护士匆忙进来检查,她却只是死死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艘航行在北大西洋上的白色巨轮。
她手中的“海洋之心”变得滚烫,内部的裂纹像闪电般蔓延,几乎布满了整个钻石。她能感觉到,杰克记忆的堤坝已经彻底崩溃,那个夜晚的恐怖正清晰地传递过来。同时,她也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充满恶意的视线,正牢牢锁定在杰克和罗茜身上。
是洛威·道尔顿。他就在船上。
“快……快啊……”露丝用尽力气低语,汗水浸湿了她的白发。契约的力量正在飞速抽取她的生命,她知道自己可能撑不到天亮了。但在这之前,她必须为他们争取时间,哪怕只是一点点。
她颤抖着拿起床头的呼叫铃,却不是叫护士。她按下了另一个秘密安装的按钮,连通了她私人雇用的安保负责人的电话。“执行……B计划。确保……道尔顿先生……在明天早上之前……无法接近任何通讯设备……或关键区域……”她的声音气若游丝,但指令清晰。
这是她能做的,最后的、来自过去时空的掩护。
1997年4月14日,夜,泰坦尼克二号,无线电室外
罗茜找到了正在酒吧与友人畅饮的卡尔,编造了一个关于父亲在纽约的生意出现紧急状况、需要立刻联系律师的借口。卡尔虽然有些不耐烦,但在罗茜的坚持和周围人的注视下,还是勉强同意陪她去无线电室。
与此同时,杰克利用对船上通道的熟悉,悄悄潜到了无线电室外的阴影里。
无线电室内,报务员正戴着耳机接收信息。卡尔和罗茜的突然到来,以及卡尔以头等舱贵宾身份提出的“紧急”要求,确实引起了一阵小骚动。报务员不得不停下工作,过来交涉。
就是现在!
杰克如同幽灵般闪入无线电室,快速扫过复杂的设备。他的心跳如擂鼓,前世最后时刻试图求救却失败的绝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必须成功!
他看到一个备用的、似乎可以手动操作的发报机。他扑过去,凭借着前世零星的知识和一种本能,颤抖着手指,开始敲击电键。
“SOS… SOS… 这里是泰坦尼克二号… 北纬41°46',西经50°14'… 前方密集冰山… 极度危险… 请求紧急援助… 重复,极度危险…”
他不停地发送着,不顾一切。就在这时,无线电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不是报务员,而是脸色阴沉、眼中闪着狂喜和贪婪的洛威·道尔顿!
“果然是你!杰克·道森!”洛威低吼道,他手中竟然拿着一把小型麻醉枪!“停止你那无用的举动!把‘海洋之心’交出来!你是我的了!”
杰克的心沉到谷底。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警告才刚刚发出,而最大的威胁,已经来到了面前。
门外,听到动静的罗茜惊恐地回头,正对上洛威狰狞的笑容和指向杰克的枪口。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1912年与1997年交汇的这个致命瞬间。冰山的阴影在前,人为的危机在后。杰克和罗茜,陷入了双重围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