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下惊鸿

假如沈九没有被人贩子拐走，沈九本是沈王爷的嫡子，因为差点被拐卖所以沈王爷决定搬家，巧合之下搬到了著名的修仙世家柳府旁边。

暮春的风裹着新抽的柳丝，拂过沈府朱红的门楣时，正撞上沈九踮脚去够门廊上悬着的铜铃。檐角铜铃叮咚一响，惊飞了廊下憩息的燕子，也让身后的仆从急出了声：“小王爷！慢些，仔细脚下！”

沈九充耳不闻，像只刚挣脱笼子的雀儿，转着乌溜溜的眼珠把新宅打量个遍。三天前他还在京城王府里，因一场险些得手的拐卖，父王连夜决定搬去祖籍邻城——据说这里治安极好，更妙的是，隔壁住着修仙世家柳府。“修仙”两个字在沈九心里盘了三天，此刻脚刚沾上新宅的青石板，便按捺不住要去寻些新鲜。

他借着仆从整理行李的空档，偷偷溜出侧门。隔壁柳府的墙不算高，爬满了翠绿的藤蔓，风一吹就簌簌响。正绕着墙根走，忽然听见墙内传来“咻”的破空声，接着是剑刃划破空气的锐响，断断续续，却带着说不出的利落。

沈九眼睛一亮，寻了处藤蔓稀疏的墙根，踩着砖缝往上爬。墙头上的瓦片有些滑，他一手抓着藤蔓，一手撑着墙头探出头——

墙内是片开阔的练剑场，青石板铺得整齐，中央立着个身穿白衣的少年。少年背对着他，墨发用玉冠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颈后，随着挥剑的动作轻轻晃动。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剑光起落间，竟带起细碎的风，将周围的春草吹得微微伏倒。沈九看得入了迷，手指不觉松了些，脚下猛地一滑——

“砰！”

后背先着地，疼得沈九龇牙咧嘴，还没等他爬起来，一道清冷的声音便在头顶响起：“你是谁？”

他抬头望去，逆光里，白衣少年已收了剑，剑尖斜指地面，几滴未干的晨露顺着剑穗滴落。少年生得极好看，眉如远山含黛，眼似秋水凝星，唇色偏淡，却因刚练过剑，颊边染着薄红，竟比京城里最俏的戏子还要妍丽几分。可那双眼睛里没有半分柔意，反而带着几分警惕的锐利，像只蓄势待发的小兽。

沈九愣了愣，忘了起身，只抓着身下的草叶笑道：“我叫沈九，是隔壁新搬来的。你练剑真好看，能再练一遍吗？”

柳溟风皱了皱眉，握着剑柄的手指紧了紧。他自小在柳府长大，少见外男这般直白又无礼的模样，可眼前的少年穿着锦缎衣裳，眉眼间带着几分未经世事的鲜活，倒不像是歹人。他低头看了看还坐在地上的沈九，又瞥了眼墙头晃动的藤蔓，最终还是收了剑，声音依旧冷淡：“先起来，地上凉。”

沈九立刻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摆上的草屑，凑到柳溟风面前，又问了一遍：“你叫什么呀？以后我能来跟你学剑吗？”

春风吹过，带着练剑场边海棠花的香气，柳溟风看着沈九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答了句：“柳溟风。”

这三个字落进沈九耳里，像颗小石子投进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他不知道，这堵墙下的惊鸿一瞥，这场带着青草气息的初遇，会成为往后漫长岁月里，彼此命运交织的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