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澄”
已经很久没听到这个称呼的江澄有些恍惚,一时间竟然愣住了,这是……
江澄站在莲花坞的回廊下,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穿过庭院。
“阿姐?”,江澄甚至做梦都没这么清晰过,连手都在发抖
“阿姐!”
“阿姐”在嘴边转了多个来回的话终于是吐了出来,声音还有些嘶哑但是却很自然,就好像那几十年的空缺都不存在。江澄奔跑着绕过连廊就看到了无数次出现在记忆里的身影。
江厌离迎面而来,裙摆拂过青石阶,袖口沾着淡淡药香。“阿澄,”她眉眼温柔,“该去吃饭啦,娘都等了一会儿了,今天有你爱吃的……”
话音未落,江澄突然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阿姐……”江澄的声音嘶哑。他脑海中翻涌着前世她倒在血泊里的画面,那声“阿澄”成了他百年来的梦魇。
“阿澄,怎么了?是不是一个人睡觉又做噩梦了?”江厌离的声音依旧温柔同时带着担忧。在第二次江厌离出声之后江澄才反应过来,怪不得这床被子莫名眼熟又想不太起来,这是他小时候用的。
“阿姐,我做了个噩梦”梦里只剩他一个人了
“不怕不怕,阿姐在”江厌离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小时候哄他入睡那样。阳光落在她发间,温暖真实。
直到江厌离给带他去吃饭,江澄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可怜的狗狗们被抱走啦--
做了那么多年家主早就习惯承受痛苦,既然做不到绝对强大,那就强势,可是在看到虞夫人的那瞬间还是激动地想哭。
江澄望着姐姐和母亲,在心中立誓——如果上天垂怜,这都是真的,这一世,他定要护住这片人间的暖色。
情不敢至深,恐大梦一场;卦不敢算尽,畏天道无常。
“既然来了,就赶紧吃饭吧,这么大人了还让人叫,一会儿赶紧去修炼。”
“我知道了,阿娘。”听着虞夫人口不对心的关照,江澄一反常态地乖乖回了一句,让虞紫鸢明显噎了一下,这死小子让人欲骂又止,昨天还为了不修炼讨价还价今天就突然不吱声了。
有时候真不怪虞紫鸢太强势,江枫眠在两个孩子小时候是典型的慈父,只要完成了必须课程之后就没有一点约束孩子修炼的意思了,莲花坞的长老们也喜欢小时候可可爱爱的弟子狠不下心教导,这就养成了江澄天大地大我最大又不勤勉的性子(毕竟是和魏无羡一起招猫逗狗的人,倒也没那么乖)
“阿澄今天很认真啊!”江厌离夹了块莲藕放在江澄的碗里,又夹了一块放在虞紫鸢旁边的碟子里“阿娘也尝尝,这酸辣藕片做的很不错。”
小小的江厌离一手拿捏一个,两边都被吃的堵住了嘴。
江澄虽然有很多话,可到了嘴边又无从说起最后几个人静静的吃完了这顿早饭。
饭后,江澄坐在他的小训练室里思考这是怎么回事(江家的亲传子弟和表现优秀的弟子是有自己的专门训练室的,只不过大家更喜欢在大训练场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练剑,师傅们也是在这里共同教授弟子修行方法的)
经过几个时辰的适应他已经确定了,现在是他九岁的时候,虽然具体时间不太清楚,但不出意外魏无羡很快就会来莲花坞。
做家主这些年也算是摸清了一些规律,哪些事是不能等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立即行动才是正解,哪些事又是不能快的,要沉静收敛,等待时机。
往哪边走,都得好好斟酌,所幸时间还长,得失取舍慢慢来也未为不可。
无论怎么说有了时间的堆砌,就算是天资并不十分出众的人活了这些年对于江家修行功法的领悟也该达到一定程度了,更不要说江澄原本也算是资质不错。
于是在接下来这几个月里江澄的修炼可谓是进步神速,连带着周边的小弟子们都长进不少。虞夫人连江枫眠去找魏婴的不痛快都抛到脑后,甚至见到江家几个偷懒的小弟子也没疾言厉色而是劝导。最后,大家开始了修炼热潮,年纪大的不想被超越,年纪小的不想被落的太远。
直到有一天,江澄正在进行真气梳理,(他在晚年找遍各大秘境,终于找到了一部残卷可以不用金丹也储存灵气并温养身体,可惜魏无羡早就等不到江澄完善这部功法。最后因为修行条件比较苛刻,所以江澄也只是把功法截取一小部分作为江家内门功法给小弟子们做温养经脉之用。)
听到一群小弟子们起哄说宗主带来了一个孩子,他顿时坐不住了,飞快的跑了出去,看到那个瘦弱有些怕生却依旧努力露出笑脸的小魏婴的一瞬间,就想到了很早之前想对魏无羡说的一句话:
你可以永远横冲直撞,做意气风发的天之骄子,爱憎分明、哭笑任之,一如年少时的模样。
魏无羡我夜以继日,精进不休,哪怕头破血流也想要做你的壁垒。
“阿澄。”
--大胆竟然有人打断我江宗主对好朋友的思念--(来自作者的小脑洞)
这个温润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抬起头,浑身一颤,看见父亲江枫眠正望着他。
江澄小时候还是很亲近父亲的,只是时间太久远再加上后来又有江枫眠对魏无羡的纵容做对比,那些亲近黏糊也都被搁置了,江澄这个小傲娇不主动而江枫眠又是个不懂心思的,以至于后来和父亲相处远不如与姐姐和魏无羡多。现在乍一看到亲爹都有点呆滞反应不过来,原谅他没有第一时间想注意到他亲爹。
“这是阿婴,”江枫眠侧身,完全露出身后那个瘦小的身影,“是你魏叔叔的孩子,从今日起,他便住在莲花坞,与你一同修行。”
江澄的眼神聚焦在魏无羡身上。
那个他嘴上恨了一辈子,心里愧疚了一辈子的人,此刻就真切站在他面前。
十来岁的魏无羡瘦得惊人,不合身的衣裳空荡荡地挂着,可那双眼睛却亮得灼人,正怯生生地望过来,带着让人别扭的讨好的笑。
真瘦,江澄在心里默默的想以前收录的那些食补方子,云梦江氏的首席大弟子绝对不能丢牌面。
“阿婴,这是阿澄,以后就是你师弟了。”江枫眠继续介绍道,“阿澄,你要好好和阿羡相处”
没等江澄回答廊下传来小狗的叫声,想来是追着江澄过来的。
魏无羡的脸上传来明显的恐惧,江枫眠似有所感将其搂进怀里
-------------------------“阿澄,它们不能留在莲花坞。”
“为什么,我会看好它,不让它乱跑,也不让它吵到别人!”
“是不是因为魏婴要来了?你怕狗吓到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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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不知为何突然想起以前的画面 ,好像当时他反应的很激烈。接下来应该就是父亲说要带走妃妃茉莉它们了。
果不其然江枫眠的声音传来“阿澄,阿羡怕狗,把你的狗送到别处去好不好”
好不好上辈子好像并不由他说了算,这句话是通知而不是询问。
江澄盯着魏无羡看了很久,笑了一下“好”
江枫眠觉得今天他儿子好说话的有点过分了,也安静了很多,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欣慰的笑意。他轻轻将手放在魏无羡单薄的肩膀上:“阿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魏无羡的眼睛亮了,那点怯懦被一种小心翼翼的喜悦取代。他偷偷抬眼看向江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