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眠得知自家夫人雷霆出手,一封信直接捅到了金夫人面前,虽觉快意,却也不免暗叹三娘性子过于刚直。他深知金光善此人睚眦必报且手段阴狠,唯恐其暗中对虞紫鸢或莲花坞不利,当下便不动声色地调动人手,将虞紫鸢在此事中留下的痕迹仔细清扫干净,务必做到天衣无缝。
与此同时,江家这个一直低调的世家大族也真正展现出了同为五大家族的底蕴。金家的多个夜猎场所出现问题,商业遭到巨大冲击,已经完全不想给金家留情分的江枫眠直接咬下了金家近乎三分之一的经济。这既让金家至少二十年缓不过来又没有涉及真正的命脉让金氏有鱼死网破的想法。接下来便是金家招收不到优质的弟子,清谈会被碾压等等不一而足。
果然,金光善痛失臂助,又丢了到嘴的肥肉,气得在金陵台摔碎了好几套名贵茶具。他直觉此事蹊跷,疑心是有人故意针对,也曾派遣心腹暗中探查,想知道那长老为何会“意外”暴露并折损。然而,江枫眠扫尾工作做得极其干净,所有线索指向都模糊不清,最终只能不了了之。金光善满腹疑云,却抓不到任何把柄,纵然心里将可能作梗的几家翻来覆去揣测了无数遍,也只得暂时将这口恶气硬生生咽下,将其归为一次倒霉的“意外”。
经此一事,金夫人对枕边人更是心寒齿冷,彻底醒悟。她开始不动声色地收紧手中权柄,借家族势力有意无意地防着金光善,同时,与云梦江氏的联系变得愈发紧密频繁。这既是投桃报李,感谢虞紫鸢的援手,也未尝不是存了为独子金子轩寻找一个强大外援的心思。一片慈母心肠,尽在其中。
尤其是在持续关注下,得知江澄与魏无羡修为进展神速,处事能力更是远超同龄人,甚至连江枫眠都开始将部分宗务交由年仅十岁的江澄处理时,金夫人往来莲花坞的脚步就更勤了,每每来访,必携重礼,对江家几个小辈更是和蔼可亲,关怀备至。
如此坚持不懈地经营了三年,凭借着与虞紫鸢深厚的闺中情谊,以及恰到好处的利益捆绑,金夫人到底是在江家这些日渐显露头角的嫡系子弟这里撕下了两分薄面。至少在面子上,魏无羡等人见到她,会执晚辈礼,客气地唤一声“金夫人”,不至于像对待金子轩那般直接无视或暗中较劲。
然而,江澄内心深处,对这般充斥着算计与利益的往来,实在喜欢不起来。他脑海中总会浮现前世姐姐江厌离嫁入金家后的种种。即便金夫人此刻表现得如何友善,但他始终记得,前世姐姐因维护魏无羡而在金麟台遭受白眼时,这位“好婆婆”大多时候是选择冷眼旁观,甚至在某些时候,为了平衡家族内部势力或讨好金光善,还会顺势踩上一脚。至于后来江厌离被算计,身陷不夜天城的混战最终香消玉殒,金夫人究竟是完全不知情,还是默许甚至推波助澜……江澄已不愿再去深究。重活一世,他只想牢牢护住家人,有他和魏无羡在,绝不会再让姐姐受半分委屈。金家的浑水,他避之唯恐不及。
金夫人向来聪明怎会不知江澄的疏离,只是眼前为了更大的利益和自己的儿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一日,阳光正好,魏无羡如同脚下踩着风火轮,一阵风似的卷进了江澄处理公务的书房,人未到声先至,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兴奋与雀跃:“江澄!江澄!好消息!江叔叔和虞夫人终于点头,同意我们单独出去夜猎啦!”
为了争取这次机会,魏无羡可是软磨硬泡了许久。早在三年前双双结丹后,他就心心念念想着要像话本里的大侠那样,仗剑天涯,除魔卫道。江枫眠对此倒是持鼓励态度,认为年轻人理应多出去历练。
奈何此时虞紫鸢正身怀六甲,慈母之心空前高涨,看哪个弟子都像自己的孩子,觉得外面危机四伏,坚决不同意他们单独行动。于是,原本憧憬中的二人结伴夜猎,硬生生变成了由江家数位长老带队,数十名弟子随行的集体“郊游”。
第一次集体出行时,众弟子摩拳擦掌,准备大显身手。然而,队伍刚抵达目的地,邪祟的影儿还没见全,江澄已是眉头一皱,嫌那些低阶邪祟聒噪碍眼,手中剑诀一引,一道凌厉无匹的紫色剑气横扫而出,如同秋风扫落叶,瞬间将大半邪祟清剿一空,只留下小猫三两只,被先一步反应过来的魏无羡嘻嘻哈哈地包了圆。
一旁原本捋着胡须,准备在年轻弟子们面前好好展示一番前辈风范与扎实功底的长老们,刚摆开架势,连佩剑都还没完全出鞘,战斗就已经接近尾声了。几位长老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十分尴尬。事情的发展,似乎……不太对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