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飞飞猛地从门板床上弹起来，双手攥紧了身下的稻草，指节泛白。院子里只有星子的冷光，风吹过院角的破麻袋，发出 “哗啦” 的轻响，像有人在暗处摩挲布料。他不敢大声说话，怕吵醒里屋的爷爷，只能压低声音，朝着空荡的院子喊：“谁？出来！别装神弄鬼的！”
话音落了半天，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回应他。余飞飞咽了口唾沫，后背已经惊出一层冷汗 —— 刚才那声音太近了，仿佛就贴在他耳边，冰冷的气息像是能钻进骨头缝里，绝不是风吹出来的幻觉。他扶着门板慢慢站起来，目光扫过堆着废品的墙角、掉漆的木桌、还有爷爷白天捡回来的破麻袋，每一处阴影都像是藏着东西。
“别找了，你看不见我。”
阴森的声音又响了，这次更清晰，直接在他脑海里回荡，没有半点传播的痕迹。余飞飞浑身一僵，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 —— 手上还沾着刚才给爷爷洗脚时的水渍，皮肤粗糙，带着几颗青春痘，还是这具十五岁的身体，可这声音，却像是从他自己的骨头里钻出来的。
“为什么？” 余飞飞急了，声音忍不住拔高，又赶紧捂住嘴，侧耳听了听里屋的动静，爷爷的鼾声还在，只是轻了些，应该没被吵醒。他放轻脚步，走到院子中央，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像是在跟空气对话，“你到底是谁？藏在哪里？”
片刻的沉默，只有夜风卷着地上的碎纸，在他脚边打了个旋。就在余飞飞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那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因为我在你身体内。”
“什么？！” 余飞飞像是被雷劈中，猛地后退一步，脚后跟撞在门板床的木腿上，发出 “咚” 的轻响。他下意识地摸自己的胸口、胳膊、腿，皮肤下是骨头和瘦弱的肌肉，没有任何异样，可那声音的真切感，却让他浑身发冷，“你在我身体里？你是鬼？”
“莫怕。” 声音的语气软了些，不再像之前那样阴森，反而多了点苍老的温和，“我若想害你，早在你 2030 年跳河那天，便让你魂飞魄散了，何须等到现在？”
余飞飞愣住了 ——2030 年跳河？这声音居然知道他前世的事！他攥紧拳头，心里的恐惧少了些，多了几分疑惑：“你到底是谁？怎么知道我跳河的事？又为什么会在我身体里？”
“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声音指引着他，余飞飞犹豫了一下，还是坐在了门板床的边缘，稻草硌着他的屁股，却没心思在意。只听那声音缓缓道来：“老夫姓陈，名玄清，本是唐朝开元年间的道士，在终南山修炼了五十年，本想渡劫飞升，却在最后一步走火入魔，身死道消。”
“唐朝？” 余飞飞眼睛瞪圆了，这也太离奇了，“你是唐朝的道士？那你怎么会……”
“死后魂魄未散，被阴司看中，收为阴差，专司引渡枉死之人的魂魄，一晃便是一千两百多年。” 陈玄清的声音里带着些感慨，“阴差有阴差的规矩，需在特定时日、特定地点穿梭阴阳两界，而 2030 年那天，正好是鬼节，阴阳界的入口之一，就在你跳河的那处江底。”
余飞飞的心提了起来，想起那天的场景 —— 江风很大，水面泛着黑浪，他闭上眼睛跳下去，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力量撞在身上，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到了 1985 年。
“那天我正从江底的阴阳界出来，刚要踏上岸，你就直直地跳了下来。” 陈玄清的声音多了点无奈，“你的魂魄本就因溺水濒死而虚弱，我的阴差魂又带着阴阳两界的冲撞力，两相一碰，竟缠在了一起。等我反应过来时，你的魂魄已经带着我的魂，穿越到了这具少年身体里。”
“我试过很多方法想分开。” 陈玄清继续说，“我用阴力冲散过，也试着联系阴司的同僚帮忙，可你的魂魄像是生了根，死死缠着我的魂，无论怎么弄都分不开。后来我发现，这具少年的身体本就体弱，魂魄也残缺，若我强行离开，你的魂撑不住，会立刻消散。”
余飞飞听得口干舌燥，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原来他能穿越，还能活下来，竟是因为体内藏着一个唐朝阴差的魂？这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可刚才的声音、对他前世的了解，又由不得他不信。
“那…… 你待在我身体里，会对我有影响吗？” 余飞飞最担心的还是爷爷，若是这阴差会害他，那爷爷怎么办？
“目前来看，并无坏处。” 陈玄清的声音很平静，“我的阴力能慢慢滋养你的身体，至少能让你不再像现在这样弱不禁风。而且，老夫活了一千多年，见过的事、会的本事，比你这两世加起来都多。”
余飞飞的心猛地一动。弱不禁风 —— 这是他现在最大的软肋，王虎一拳就能把他打倒，刘三随便一脚就能让他站不起来，若是能变强，他就能保护爷爷，就能报仇！
“你是说…… 你能帮我变强？” 余飞飞的声音有些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期待。前世他靠的是商业头脑，可这一世，在这 1985 年的红星村，没有实力，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
陈玄清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你想变强，是为了什么？为了报复王虎、刘三？还是为了让你爷爷过上好日子？”
“都是！” 余飞飞毫不犹豫地说，眼前闪过王虎打在他脸上的拳头，闪过刘三踩在爷爷手背上的脚，闪过爷爷喝稀粥时满足的笑容，“他们欺负我，欺负我爷爷，我不能再忍！我要让他们付出代价，我要让爷爷再也不用捡破烂，再也不用受委屈！”
院子里静了下来，只有爷爷的鼾声从里屋传来，很轻，却很安稳。过了一会儿，陈玄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赞许：“好小子，有血性。老夫当了一千多年阴差，见多了懦弱之辈，你这性子，倒合我意。”
“不过，老夫帮你，也有个条件。” 陈玄清话锋一转，余飞飞的心提了起来，赶紧问：“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我都答应！”
“等你有能力了，帮我查一件事。” 陈玄清的声音沉了些，“当年我渡劫走火入魔，并非意外，而是有人暗中作祟。我当了这么多年阴差，一直没找到线索，如今困在你体内，更难查探。你若能帮我找出当年害我的人，或是找到他的后人，老夫便把毕生所学的修炼之法，全教给你，让你不仅能报仇，还能活得比常人更久，更强大。”
余飞飞愣住了，唐朝的恩怨？这听起来离他很遥远，可一想到能变强，能保护爷爷，他还是咬牙点头：“好！我答应你！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帮你查！”
“好，一言为定。” 陈玄清的声音松快了些，“今夜太晚了，你爷爷还在屋里睡着，莫要再折腾。明日一早，我教你一套引气之法，先把你这虚弱的身体调理好。这引气之法是老夫当年修炼的入门功法，虽简单，却能强身健体，至少能让你不再被人随便欺负。”
余飞飞的心里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之前的绝望和憋屈，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希望冲散了。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能感觉到那里有另一道魂魄在静静待着 —— 那是来自唐朝的阴差，是他未来变强的希望。
“那…… 我该怎么称呼你？” 余飞飞轻声问。
“你唤我陈道长便是。” 陈玄清的声音渐渐淡了些，“今夜先歇着吧，明日我自会唤你。记住，此事不可让第三人知晓，包括你爷爷，免得惊了他的心神。”
余飞飞点了点头，重新躺在门板床上。稻草依旧扎人，门板依旧硌得慌，可他却再也睡不着了。他看着天上的星星，眼神里满是坚定 —— 有了陈道长的帮忙，他一定能变强，一定能让爷爷过上好日子，一定能让那些欺负他们的人，后悔莫及！
夜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余飞飞心里的暖意和期待。他攥紧拳头，在心里默默说：爷爷，等着我，刘三、王虎，等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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