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院门时，灶房的烟囱还没冒烟，余飞飞放下书包就往屋里跑。爷爷还躺在床上，眼睛闭着，呼吸比早上平稳了些，却还是发着低烧，嘴唇干得起皮。他赶紧倒了碗温水，用棉签蘸着，轻轻擦爷爷的嘴唇，爷爷睫毛颤了颤，却没醒。
“先熬药，按昨天的方子，蒲公英、金银花各三钱......加半块生姜，文火慢煮半个时辰。” 陈道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爷爷是急火攻心加风寒，得先散了火气，再补气血。”
余飞飞应了声，转身往灶房走。竹篓里还装着昨天从后山采的草药，他把蒲公英和金银花挑出来，放在石臼里捣成碎末 —— 陈道长说这样药效更容易出来。灶房的铁锅洗得发亮，他添了半锅井水，架在火上，等水冒小泡时，把草药和生姜放进去，盖上锅盖，用玉米芯子控着火候，火苗不大，却很稳。
熬药的间隙，他拿了块热毛巾，给爷爷擦脸、擦手。爷爷的手还是凉的，他攥在手里，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想起昨天爷爷扇他那一巴掌，不是生气，是着急，眼眶又有点红。“爷，你快点好起来，我还带你去镇上赶集，给你买新的布褂子。” 他轻声说，爷爷的手指动了动，像是听到了。
药熬好后，他用纱布滤掉药渣，把褐色的药汁倒进粗瓷碗，吹到温热，才用小勺喂给爷爷。爷爷没醒，只能一点点顺着嘴角往嘴里送，偶尔会呛一下，余飞飞就赶紧停下来，拍着爷爷的后背，等他缓过来再喂。一碗药喂完，花了近半个钟头，他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
接下来的几天，余飞飞把日子过得像上了弦的钟，白天守着爷爷，喂药、喂饭、擦身，晚上等爷爷睡熟了，就到院子里修习陈道长教的拳脚。刚开始，他连最基础的 “马步” 都站不稳，坚持不到五分钟就腿软，出拳也没力气，拳头打在树干上，疼得直咧嘴。
“沉肩，坠肘，丹田发力，不是用胳膊的劲。” 陈道长的声音在耳边提醒，“你现在气感稳了，把气运到拳头上，再打试试。”
余飞飞照着调整，深吸一口气，意想丹田的暖流往手臂涌，再一拳打在树干上。“咚” 的一声，树干晃了晃，树叶掉了几片，他的手却不疼了，反而觉得拳头有股后劲。他眼睛一亮，又连着出了几拳，每一拳都比之前更有力，马步也能稳稳站满一刻钟了。
到了第三天，爷爷终于醒了。余飞飞正给灶里添火，听见屋里传来咳嗽声，赶紧跑进去，爷爷睁着眼睛，看着他，声音沙哑：“飞飞，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爷！” 余飞飞赶紧扶他坐起来，在背后垫了个枕头，“您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我给您煮了小米粥。”
爷爷点点头，看着他熬红的眼睛和下巴上的胡茬，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苦了你了，孩子。”
“不苦，爷，您好了就好。” 余飞飞端来小米粥，用小勺喂给爷爷，粥里还加了点红糖，爷爷喝了小半碗，精神好了不少，能自己靠在枕头上说话了。
第五天的时候，爷爷已经能坐起来了，余飞飞扶着他在院子里走了两圈，爷爷的脚步还有点虚，却不用再一直躺着。这天上午，隔壁的李婶提着一篮鸡蛋过来，刚进院门就喊：“老余叔，好些了没？”
看见爷爷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李婶惊讶得张大了嘴：“哎哟，老余叔，您能下床了？前几天我来看您，还昏着呢，这才几天啊，好得这么快？”
爷爷笑着说：“多亏了飞飞，天天给我熬药，照顾我，不然我这老骨头，还不知道要躺多久。”
李婶的目光落在灶房门口晾着的草药上，又看了看余飞飞：“飞飞，是你给你爷爷熬的药？你还会这个？”
余飞飞正在劈柴，手里的柴刀一下就把粗木劈成两半，听见李婶问，挠挠头：“就是看了几本书，知道点草药的用法，不算会医术，碰巧管用了。”
“看书学的？” 李婶更惊讶了，“前几天我家小柱子咳嗽，吃了药也不管用，你能不能给看看？要是能好，婶子给你钱！”
余飞飞看向爷爷，爷爷点点头：“能帮就帮，都是邻居。”
他跟着李婶去了她家，小柱子才五岁，坐在炕上，脸通红，咳嗽得直哭。余飞飞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烫，又看了看他的舌苔，说：“婶，没事，就是风寒咳嗽，我去后山采点草药，熬水给他喝，两天就好。”
他很快采回蒲公英和枇杷叶，教李婶怎么熬：“水开了放草药，煮一刻钟，放点点糖，给孩子喝，一天三次。”
李婶照着做，小柱子喝了一天药，咳嗽就轻了，两天后彻底好了。李婶高兴坏了，提着一篮白面馒头和五块钱过来，非要给余飞飞：“飞飞，这钱你一定得拿着，你帮了婶子大忙，不然小柱子还得遭罪！”
余飞飞推辞不过，只收了馒头，钱说什么也不要：“婶，都是邻居，不用给钱，馒头我收下，谢谢您。”
可李婶转头就跟村里的人说了，说余飞飞会医术，看咳嗽特别管用，还是看书学的，比镇上的赤脚医生还厉害。刚开始，村里人还不信，觉得一个半大孩子能懂什么医术，直到村西头的王大爷，腿上长了个疮，疼得走不了路，去镇上看了两次也没好，抱着试试的心态来找余飞飞。
余飞飞看了看，是热毒疮，陈道长在脑海里说：“用紫花地丁、蒲公英、金银花，捣成泥，加少量白酒，敷在疮上，每天换一次，再熬点草药水喝，五天就好。”
余飞飞照着做，教王大爷的儿子怎么敷药、熬药。五天后，王大爷的疮真的好了，能下地走路了。王大爷提着十块钱和一袋子红薯过来，非要给余飞飞：“飞飞，你可是救了我这老骨头，这钱你必须收，不然我心里不安。”
这次，余飞飞没全推，只收了五块钱：“大爷，太多了，五块就够了，您别多给。”
渐渐的，来找余飞飞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大多是感冒、咳嗽、疮疡这些小毛病，他都能用草药治好。有人给鸡蛋，有人给粮食，也有人给钱，余飞飞有个规矩：乡里乡亲的，给点粮食鸡蛋就行，要是给钱，最多收三五块，够买草药的钱就好，多了坚决不要。
一周下来，家里的鸡蛋堆了半筐，白面馒头也有不少，还攒了二十多块钱。余飞飞用这些钱，给爷爷买了双软布鞋，爷爷之前的鞋露着脚趾，走路上硌脚；又买了口新的铁锅，之前的锅漏了个小洞，总得用布堵着；还买了点红糖和小米，给爷爷补身体。
这天傍晚，余飞飞熬好药，给爷爷喂完，又在院子里练拳脚。他现在能稳稳站半个时辰马步，出拳又快又有力，柴刀能一下劈断碗口粗的木头。爷爷坐在旁边看着，手里拿着余飞飞买的软布鞋，嘴角一直笑着，眼睛里满是欣慰。
“飞飞，你现在越来越能干了，爷爷放心了。” 爷爷说，声音比之前洪亮了不少。
余飞飞停下动作，走过去坐在爷爷身边，给爷爷捶着腿：“爷，以后我会更能干，让您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捡破烂了。”
陈道长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你这医术，只是皮毛，老夫当年还学过不少医书，等你功夫再扎实点，老夫教你更多，以后不仅能治病，还能强身健体。”
余飞飞心里一暖，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和爷爷第一次看星星时一样亮，可现在的日子，却比那时好太多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随着功夫和医术的进步，他能保护爷爷，能让家里的日子越来越好，那些曾经欺负他的人，也再也不敢轻易招惹他了。
院角的母鸡咯咯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灶房里还留着草药的淡香，一切都那么安稳，又充满希望。余飞飞握紧拳头，感受着丹田处涌动的暖流，心里充满了力量 —— 他的人生，终于在自己的手里，慢慢变好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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