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云影,时过境迁。
殇晟二十三年间,坐过龙椅的人不断变换,内阁动荡,宦官为虎作伥,皇帝不过是他们掌管实权的幌子。背地里做的都是卖军粮,充次军,养私兵的勾当。
直到永宜帝登基。一夜之间,天上闪的是血光。倾盆大雨,一刻不歇的下了三天。
永宜帝弱冠之年,他携手发妻坐上皇帝之位,身边养的都是亲信。
“我看他们大势未去,头却不肯抬起来,要从我身边下手,容清,最近还有点乱,注意安全,保护好你自己,保护好孩子。”永宜帝在登基前一天,告诉她的发妻沈容清,宦官仍存,背后的庞博势力还未露出头角。
“世亦,你也要小心,我担心有人要你从这个位置上下来,并且不是受些皮毛就能算了的事,他们那些老贼,最会鼓动人心,你刚要坐上这把龙椅,杀了不少人祭天,必有人用这个打幌。”
好在短时间内威信立住了,谢世亦登基已十八年,少了勾心斗角。没有宦官与朝廷的明争暗斗。
永宜五年,才诞下龙子,其公主三位。
永宜二十年,剑仙的名声大噪,名门贵族阔谈,素衣白士向往,太子殿下读到了绘本,灵光一现,他说,“我也要学”。他站到永和殿前,跑到他父皇身边,“父皇,我可以去学法术吗?”
皇帝不想打消他的兴趣,便问他,“为什么呢旭儿?”
谢温然举起手中的绘本,“这里面写的剑仙一个个都法艺高强,栩栩如生,尤其是这位!看着好生厉害。”
皇帝定睛一看,将谢温然手指着的文字读了出来“沈思...翊”,而后大笑出来“哈哈,这位好生厉害的剑仙,可是你亲舅舅,好,你且去问问你母后,若是你母后答应了,只要你母后一句话,这位便肯来了。”
谢旭高兴,他高高地举起绘本,“谢谢父皇!太好啦!”
谢温然好奇这位舅舅,是不是绘本上写的一样,身材高挑,法术精而细。那样好看的一张脸,会不会有无数人喜欢。
“母后,我与父皇说想学法术,他便说母后的胞弟就是剑仙。我可以跟他一起学习法术吗?”谢温然将绘本翻开给沈容清看。“母后..我真的很想学啦。”
沈容清看着绘本子上画出来的沈思翊的面貌,轻轻嘟囔“还是画丑了,把我弟弟画的这么丑,白瞎了,小旭儿,他可不是会教小孩子的人,他自己的脾气都没养好,我怕你一天到晚顿顿挨打挨骂。”
谢温然闻言,说“不会的不会的,我会好好听舅舅的话,不犯错不惹事,我一定好好学,舅舅...”沈容清打断了他“你舅舅三个月后才下山,到时候我再请他来吧,你要是不听话,挨了舅舅的打,可别找我诉苦哦。”
谢温然盯了盯绘本上这张清冷俊逸的脸,心道“母后说还画丑了,那要多好看呢”,便合上了手中的绘本,答道“不会的,我一定乖乖的!”
沈容清捻了手中的花瓣,伸手向谢温然的头上“好旭安,我一会儿就写信给他,你要好好读书,要是让我知道你一心求学法术,丢下了学业,别说你父皇要责罚你,我定然也是罚你的,还有你舅舅。一并罚。”
“不会,不会..不会的,母后,我一个都不会落下。”谢温然摆摆拖到地上的长袖,把绘本塞了进去。
世道繁杂吵闹,有人寻求安静,有人要将这闹变得更广泛,更剧烈,更迅猛。术法的兴起,一时片刻便足以,现下连太子都求学,掀起的一波又一波浪潮,何时平息,不知道,何时有人将他无声无息地掀了起来,也无从知道,永宜年间日日夜夜勤勤恳恳苦读经诗的寒贵门弟子,搁下笔,看那山里云里的仙人,半废了学业,可叫永宜爷心里苦。苦也不得,是他允了太子的需求,现在仙人已经请回家里了,赶也赶不得,就怕留也留不住。
沈思翊端量“皇上不必担忧,太子许是一时兴起,过几日这想法就消了,不出数月。”他这句话想是在说学子们都只是一时兴起,看着很神气,实操起来比读书难,过个把个月就没人再想了,小小的仙门子弟,看着威风,却不比在家里读经书容易,那是要真的动刀子的,文人谁敢拿。
谢温然还真敢。
“师父,你就教我学这个,我学的快,很快就学会了。”谢温然翻着剑谱,看到“七星长窍诀”两眼冒光,直呼“太帅了!”
沈思翊只是微微瞥了一眼,就说“新手入门,我并不推荐,我建议殿下先学这个。”说着敛起长袖,用手指了指剑谱,谢温然顺着手指看过去“升火”。
“这个!?我不要!太普通了,一点也不威风,师父~”谢温然拍开了沈思翊的手,娇声说。忽而又想起什么,连忙道歉“对不起,师父。我错了,我不应该打你的手的。”
沈思翊垂眸,道“你真的学的很快?”
谢温然听着他的意思,瞬间明白“快!”
沈思翊想了片刻,微微颔首,“殿下今晚把七星长窍诀熟读”说着摊开手掌变出了一把小木剑。“这把剑我附了些许法术可以调动,你用以练习,明天我午时便来,我看你的潜力如何。”
谢温然应着,怕错过一言一字,他的师父清冷俊逸,话不多,人挺好,若是因为身份疏远了,那可怎么办才好。
“当然,徒弟该做的,师傅我一定好好学。”
沈思翊却摇头,只说了四个字,理了理乱了的衣襟,站起身来,看向天边染了红的云霞,向宫外走去。
“慎学,简学。”
谢温然懵然看着远去的背影。十五岁时,他执意要学术法,他求学。二十岁时,他一心求平安,盛世繁华,一个小小的剑仙,哪有生存之地。要是都学到了皮毛,都觉得经书枯燥,便写下文书,向文人志士交代。
“我谢温然,从即日起,放弃剑学,览读经书,为做一代帝王。不负众望。”
文书昭告与应都上下,文人们见帝王家摒弃剑道,心中难立,转卖了家中收藏的金剑银剑,重读经书。争做国家一品堂官。
“好啊,沈思翊,你要教我一辈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