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一章 琉璃眼与蓝灰眸

深秋的A市被一场绵密的冷雨裹了三天，直到周五清晨才放晴。阳光透过云层，把市中心最高的地标建筑——浔氏集团总部大厦的玻璃幕墙照得发亮，像一块竖在城市中央的巨型水晶，折射出冷冽又耀眼的光。

大厦顶层的会议室里，暖气开得正好，却压不住空气中若有若无的紧张感。墨栖坐在长桌左侧靠窗的位置，指尖轻轻抵着冰凉的玻璃桌面，目光落在窗外缓缓移动的云絮上。她今天穿了一条米白色的真丝连衣裙，领口处缀着三颗细小的珍珠，裙摆垂到膝盖下方，走动时会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像一层流动的月光。身上搭着一件浅灰色的羊绒开衫，袖口被她习惯性地挽到小臂处，露出纤细的手腕，腕骨清晰可见，戴着一块没有任何装饰的银质手表，表盘里的指针安静地走着，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她的头发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扎成低马尾，而是让其自然垂落，长及腰际的黑发带着天然的微卷，发尾微微泛着栗色的光泽，被窗外透进来的阳光照得有些透明。几缕碎发垂在脸颊两侧，随着她呼吸的频率轻轻晃动，偶尔会扫过她饱满的卧蚕。她的眼型是柔和的圆杏眼，虹膜是极浅的蓝灰色，像被雨水洗过的天空，此刻正微微垂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浅影，遮住了眼底的情绪。

“墨总监，浔总到了。”身边的助理小声提醒，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墨栖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抬起头看向会议室门口。

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气场随着冷空气一起涌了进来。浔砚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几位穿着深色西装的高管，步伐稳健，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定制西装，面料是顶级的羊毛，质感极佳，在灯光下泛着细腻的光泽。西装的剪裁完美贴合他的身材，肩宽腰窄的倒三角轮廓被勾勒得淋漓尽致，袖口处露出一截白色的衬衫袖口，上面别着一枚银色的袖扣，袖扣上刻着一个极小的“浔”字，是浔家的家族标志。

他的头发被精心打理过，梳成了利落的背头，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锋利的眉骨。额前没有一丝碎发，所有的头发都被梳到脑后，发胶的用量恰到好处，既保持了发型的整洁，又不会显得僵硬，几缕发丝在耳后微微翘起，增添了一丝随性。他的脸型是棱角分明的钻石脸，下颌线锋利如刀刻，从耳际一直延伸到下巴，线条干净利落，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那是浔家独有的浅琉璃琥珀色，眼型是狭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却没有半分轻佻感，反而透着一股冷冽的疏离。他的瞳孔颜色比虹膜略深一些，此刻正平静地扫过会议室里的人，目光落在墨栖身上时，停顿了大约两秒。那目光像带着重量，落在她的脸上，让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文件夹，指尖微微泛白。

“浔总。”坐在主位旁边的墨氏集团总裁，也就是墨栖的父亲墨振雄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主动伸出手，“久仰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浔砚没有立刻伸手，而是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淡：“墨总客气。”他的声音像是大提琴的最低音，带着金属般的质感，每个字都清晰地落在空气中，却没有任何温度。直到墨振雄的手在半空中僵了几秒，他才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墨振雄的指尖，随即收回，动作礼貌却疏离。

他走到主位上坐下，身后的高管们也纷纷在他两侧的位置坐下。他没有立刻翻开面前的文件，而是将手肘撑在桌面上，指尖交叉放在身前，目光再次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墨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墨总监，”他开口，目光锁定在墨栖脸上，“关于‘星雾系列’珠宝与我们公司AI技术结合的方案，听说你是主要设计师？”

墨栖站起身，身体微微前倾，保持着礼貌的姿态：“是的，浔总。‘星雾系列’的设计理念是将自然中的光影与珠宝结合，而浔氏集团的AI技术可以实现动态光影效果的模拟，两者结合可以让珠宝在不同的光线环境下呈现出不同的美感。”她的声音清甜如泉水，语速不快不慢，每个字都清晰地传递出去，带着专业领域特有的自信。

说话时，她的蓝灰色眼眸微微抬起，与浔砚的琉璃琥珀色眼眸对视。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她的眼睛里，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撒了一把星星。浔砚看着她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他注意到她的睫毛很长，根根分明，像两把小扇子，说话时会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注意到她的唇色是天然的粉豆沙色，唇形饱满，说话时嘴角会微微上扬，露出一点点牙齿，显得格外柔和；还注意到她锁骨处有一颗极小的朱砂痣，被真丝连衣裙的领口遮住了一半，若隐若现，像一朵藏在月光里的小红花。

“方案我看过了，”浔砚收回目光，翻开面前的文件，指尖在文件上轻轻划过，“设计理念很好，但技术实现上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他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冷淡，目光落在文件上，认真地指出了方案中的几个技术难点，每个问题都精准地切中要害，显然是提前做了充分的准备。

墨栖认真地听着，手里拿着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她的字迹清秀工整，像她的人一样，带着一种柔和的力量。偶尔遇到不理解的技术术语，她会微微蹙眉，蓝灰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困惑，这时浔砚会停下来，用更通俗的语言解释一遍，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一些，琉璃琥珀色的眼眸里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耐心。

会议室里的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看着两人一问一答。墨振雄坐在旁边，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他没想到墨栖能和浔砚聊得这么投机，更没想到浔砚对墨栖的方案这么重视。而浔砚身边的高管们则一脸平静，显然早就习惯了他们老板这种“对专业领域格外认真”的态度，只是偶尔会交换一个眼神，心里都在默默感叹：能让浔总主动解释技术问题的人，墨总监还是第一个。

讨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中午十二点才结束。浔砚合上文件，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口，目光再次落在墨栖身上：“墨总监，关于技术实现的细节，我们需要进一步沟通。下午两点，我办公室，可以吗？”

墨栖也站起身，点了点头，蓝灰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可以，浔总。”她没想到浔砚会单独约她沟通，毕竟这种级别的合作，通常都是由双方的团队负责人对接。

浔砚看着她惊讶的表情，嘴角再次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这次比之前明显了一些：“准时到。”说完，他转身离开，黑色的西装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像一棵笔直的白杨树。

墨栖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会议室门口，指尖还停留在笔记本上，刚才记录的字迹因为用力而有些潦草。她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一些，蓝灰色的眼眸里还残留着一丝困惑——她不明白，为什么在和浔砚对视的时候，她会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就像第一次参加设计比赛时一样。

“栖栖，不错啊，”墨振雄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能让浔总这么重视，看来这个合作有戏。下午好好沟通，争取把合作谈下来。”

墨栖回过神，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我会的，爸。”她知道，这个合作对墨氏家族很重要，对她的设计事业也很重要，她必须做好。

中午休息时，墨栖在浔氏集团的员工餐厅吃了一份简单的午餐。她不太饿，只点了一份蔬菜沙拉和一杯热牛奶，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让她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她想起浔砚的眼睛，那是她见过最特别的眼睛，浅琉璃琥珀色，像一块珍贵的宝石，却又带着一股冷冽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靠近，又不敢轻易触碰。她还想起他说话时的语气，虽然冷淡，却很有力量，尤其是在讨论专业问题时，那种专注的眼神，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独特的魅力。

“墨总监。”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

墨栖抬起头，看到浔砚站在她的桌旁，手里拿着一杯咖啡，黑色的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里面穿着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冷调白皙的皮肤，脖颈处有一颗极淡的小痣，在阳光下格外明显。

“浔总？”墨栖有些惊讶，“您也在这里吃饭？”

浔砚点了点头，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将咖啡放在桌上，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员工餐厅的咖啡还不错，要不要尝尝？”

墨栖摇了摇头，指了指面前的热牛奶：“谢谢浔总，我喝牛奶就好。”

浔砚没有勉强，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落在她面前几乎没怎么动的沙拉上：“不合胃口？”

“不是，”墨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蓝灰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无奈，“早上开会的时候太紧张，现在没什么胃口。”

浔砚看着她的笑容，琉璃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微光，他放下咖啡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划过：“下午的沟通不用紧张，只是讨论技术细节，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问我。”他的声音比上午柔和了一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墨栖点了点头，心里的紧张感莫名地减轻了一些。她看着浔砚的眼睛，鼓起勇气问道：“浔总，您为什么会这么重视‘星雾系列’的合作？据我所知，浔氏集团很少和珠宝品牌合作。”

浔砚看着她好奇的眼神，嘴角微微上扬：“因为你的设计理念打动了我。”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相信AI技术与珠宝设计的结合，会是一个全新的领域，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墨栖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暖流。她做设计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直白地肯定她的设计理念，尤其是这个人还是浔砚——那个在所有人眼中都冷冽、挑剔、难以接近的浔氏集团总裁。

下午两点，墨栖准时来到浔砚的办公室。办公室很大，装修风格简洁大气，以黑白灰为主色调，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只有墙上挂着一幅抽象画，画的是一片星空，和“星雾系列”的设计理念有些相似。

浔砚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看一份文件。他今天换了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外面套着一件黑色的西装马甲，头发没有像上午那样梳成背头，而是让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显得比上午柔和了一些。听到敲门声，他抬起头，琉璃琥珀色的眼眸落在墨栖身上：“进来。”

墨栖走进办公室，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办公桌上：“浔总，这是我根据上午的讨论，修改后的技术对接细节。”

浔砚拿起文件夹，翻开仔细看着。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翻页时指尖会轻轻划过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墨栖站在旁边，看着他的侧脸，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他的脸上，在他的下颌线处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让他的轮廓看起来更加立体。

他看文件的速度很快，大约十分钟后，他合上文件夹，抬起头，琉璃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满意：“修改得很好，大部分问题都解决了。剩下的几个细节，我们可以让技术团队对接。”他顿了顿，看着墨栖，“墨总监，关于‘星雾系列’的宣传方案，你有什么想法？”

墨栖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下，随即认真地回答：“我希望宣传方案能突出‘自然光影’的理念，用AI技术模拟不同场景下的光影效果，让消费者看到珠宝在不同环境下的美感。同时，我想邀请一些真正懂珠宝、懂设计的人来参与宣传，而不是单纯追求流量明星。”

浔砚点了点头，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目光落在墨栖的眼睛里：“我同意你的想法。流量明星虽然能带来短期热度，但不利于品牌的长期发展。至于宣传团队，我会让我的助理对接，保证宣传方案符合你的设计理念。”

墨栖看着他认真的表情，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她突然觉得，眼前的浔砚和外界传言中的“冷戾总裁”不太一样。他虽然冷淡，却很尊重专业；虽然挑剔，却很有眼光。他的琉璃琥珀色眼眸里，除了冷冽，还有一种对专业的执着和对品质的追求。

“谢谢浔总。”墨栖真诚地说道，蓝灰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感激。

浔砚看着她的眼睛，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突然开口：“墨总监，你有没有兴趣……今晚一起吃个饭？就当是……庆祝我们的合作取得初步进展。”

墨栖愣住了，蓝灰色的眼眸里露出一丝惊讶。她没想到浔砚会邀请她吃饭，这已经超出了工作的范畴。她犹豫了一下，想到下午的沟通很顺利，而且拒绝似乎不太礼貌，于是点了点头：“好，谢谢浔总。”

浔砚看着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明显的笑容，琉璃琥珀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像冰雪融化后的阳光，温暖而耀眼。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订一家餐厅，要安静一点的，今晚七点。”

挂了电话，他看着墨栖，声音比之前柔和了许多：“餐厅地址我让助理发给你，七点，我来接你。”

墨栖点了点头，脸颊微微有些发烫，她赶紧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裙摆，掩饰自己的紧张：“好，那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嗯。”浔砚看着她的背影，琉璃琥珀色的眼眸里一直带着笑意，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门口，他才收回目光，指尖轻轻摩挲着桌面，心里想起她刚才惊讶的表情，想起她蓝灰色眼眸里的星星，嘴角的笑容又加深了一些。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加密的聊天框，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备注是“禹”。他快速输入一行字：“今晚约了墨栖吃饭。”

没过几秒，对方回复：“？？？浔砚你可以啊，上午开会下午就约吃饭，效率够高啊！要不要我给你支几招？”

浔砚看着手机屏幕，嘴角的笑容淡了一些，回复：“不用，管好你自己。”

对方又回复：“切，我这是关心你。对了，枫临说今晚要过来找我们，你要不要一起？”

浔砚想了想，回复：“不了，今晚有正事。”

发完消息，他放下手机，目光再次落在窗外。阳光已经西斜，把天空染成了一片温暖的橘红色。他想起墨栖的蓝灰色眼眸，想起她锁骨处的朱砂痣，想起她说话时柔和的语气，心里第一次有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像一颗小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知道，从今天开始，有些事情，可能要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