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朱富贵刻意顿了顿，目光在我脸上流转，似在寻找答案。

"白姑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

我静立不语，连眼风都未曾扫过他。

他见我不答，也不尴尬，叹了口气，转头看向一旁抽泣的朱七七，心疼道："七七这孩子年纪小，不懂事，性子急了些，说话没个轻重，但她心地善良。方才若有冲撞之处，我代她赔个不是，你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

呵呵……

在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面前，这般低声下气地替自家千金讨饶。

这哪里是赔罪？

分明是故意要让我看清……你没有的疼惜，我女儿唾手可得，她这般幸福圆满，你怎忍心破坏？

你又怎能不懂让步呢？

真是好一番慈父心肠。

我心底冷笑，面上依旧沉默如冰。

"白姑娘，听我一句劝。有些缘分强求不得。你此番出现，引得沈浪如此不管不顾，与快活城、与我朱家皆成对立。江湖风波险恶，他纵有通天本领，又能抵挡几时？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为你身败名裂，甚至……血溅当场吗？"

他顿了顿，见我还是无动于衷，便加重语气道："放手吧，离开这里。否则你们这样纠缠下去，只会让所有人都痛苦不堪，无法解脱。这又是何苦呢？"

我依旧漠然，仿佛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与我无关。

直到他话锋一转，提到了那个名字——

"就算你不在意我们这些人，难道你忘了白静了吗？她这一生的痛苦与执念，说到底是因她偏要执着于一个不该纠缠的人，强求一段不属于她的缘分。若非如此，她何至于……"

"闭嘴！"

我倏然抬眼，眸中寒意迸射，打断了他的话。

侮辱我，可以。

但借我养母之名，行伪善劝诫之事，不行！

话音未落，我已欺近朱富贵身前。

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我的手已狠狠扼住他的咽喉！

"呃！"

朱富贵喉间发出痛苦的咯咯声，脸色瞬间涨红发紫。

朱七七见状嘶声喊道："白飞飞，你不是人！你是恶鬼！沈浪看错了你，我爹也看错了你！他方才好言相劝，你竟恩将仇报！难怪你没爹没娘！像你这般冷血无情的东西，怎懂得亲情可贵！上次就不该将你埋了，不该让你入土为安！就该将你火化！挫骨扬灰！叫你魂魄无依！看你还如何害人！白飞飞，你快松手！"

"你们再叫、再动，我立刻取他狗命！"

柴玉关凝聚的内力骤然消散。

朱七七也吓得捂住嘴，不敢再出声。

一片死寂中，沈浪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收剑入鞘，走到我身边，眼中满是赞赏与柔情。

"飞飞，你真聪明。"

"你这么做，是为了我，对不对？"

我没有回答沈浪，反而看向朱七七："朱七七，你说，我做得对吗？"

朱七七双目赤红，张口欲骂："你这个不要脸的……"

我手指猛地收紧，朱富贵双腿剧烈蹬动，眼珠暴突。

"对！对！你做得对！"

朱七七尖声叫道，眼泪混着恐惧簌簌而下。

"快放开我爹！"

我又转向柴玉关："柴玉关，你说呢？"

他脸色铁青，牙关紧咬，周身杀气翻涌。

但看着朱富贵濒死的模样，终究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对。"

我的手松了几分，淡淡道："既然你们都说我对，那便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