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官何在?”
沈浪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
那客栈老板早已吓得缩在墙角,闻声一个激灵,撑着桌沿勉强站起,颤巍巍挪到堂前。
“小、小人在!”
他胡乱抹了把额角的冷汗,手指捏着早已皱巴巴的礼单,强自稳住发颤的嗓音,高声唱喏:
“一、一拜天地——!”
我与沈浪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躬身。
大红喜服的下摆扫过地面,在摇曳烛光中交织,投下如血般暗沉的剪影。
“二拜——”
礼官话音未落,变故陡生!
柴玉关猛地暴起!
身形快如鬼魅,袖袍带风,五指成爪,直取我后心要害!
这一下突袭太过迅猛,连沈浪都只来得及侧身,未能完全阻挡。
可我早从他眼底寒光中察觉杀机!
几乎在他动身的瞬间,我猛地将身前的朱富贵向前一推——他本已腿软,此刻踉跄着迎上柴玉关那凝聚十成功力的一掌!
“爹!不要啊!”
朱七七失声尖叫!
柴玉关掌风已至,收势不及,一掌重重拍在朱富贵胸口!
“噗——”
朱富贵口中喷出鲜血,整个人被掌力掀飞,重重撞上堂柱,发出一声闷响,缓缓滑落在地。
他胸口肉眼可见地凹陷下去,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在青石板上蜿蜒成一片暗红。
而我借着推力旋身后撤,稳稳落在沈浪身侧。
沈浪迅速揽过我的肩,冷然嗤笑:
“柴玉关,这一掌,可是你亲手所为!”
柴玉关僵立原地,看着倒地的朱富贵,脸色由错愕转为铁青,最后竟透出几分惨白,手指微微颤抖。
他显然未料,自己这一击竟会误中目标。
朱七七疯了一般扑到朱富贵身边,膝盖重重跪地,伸手去扶他,却只摸到满手温热血迹。
“爹!爹!您怎么样?别吓我啊!”
她哭得撕心裂肺,声音嘶哑,泪水混着血水糊了满脸。
我冷眼旁观,心如止水。
这便是报应。
“礼官!”
沈浪眼神一扫,客栈老板声音发颤却不敢怠慢:“夫、夫妻对拜——!”
我们相对而立,同时躬身。
礼成。
“爹!爹!”
朱七七颤抖着擦拭朱富贵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却越擦越多。
“您醒醒……看看七七啊……”
朱富贵艰难转动眼珠,涣散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
嘴唇微动,似要言语,却只吐出更多血沫。
抬起的手悬在半空,终究无力垂落,再无声息。
“爹——!”
朱七七发出一声凄厉哀嚎,整个人伏在父亲尚有余温的尸身上,肩头剧烈颤抖,哭声摧肝裂胆:“您不要丢下七七!回来啊!”
她猛地抬头,猩红的眼眸死死瞪向柴玉关:
“是你!是你杀了我爹!”
柴玉关看着悲痛欲绝的女儿,又看向自己沾满鲜血的手,脸上肌肉抽搐,眼中翻涌着震惊、懊悔与心痛。
“七七……爹本意是为你去除白飞飞这个祸患,免得她再与你争夺沈浪!岂料……竟中了她的算计,误伤朱富贵!”
“闭嘴!你不是我爹!”
朱七七一字一句,如刀似剑,刺得柴玉关身形微晃。
“我爹已经死了!被你亲手所杀!”
“他养我二十年,疼我二十年,纵我任性胡闹,也从不舍得苛责半句!而你呢?连杀个人都会错认!你只会给我带来痛苦!”
柴玉关那双惯见风云的眼中,竟闪过一丝罕见的慌乱:
“七七,爹对不起你……爹当真无意伤他,求你原谅爹这一次……”
“我不听!我不听!”
朱七七捂住双耳拼命摇头,泪水再次奔涌。
“想让我原谅你?好!”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嘶喊:
“现在就杀了白飞飞!立刻!马上!只要你杀了她,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否则我朱七七在此立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原谅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