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你昔日的风光,不过是倚仗两位父亲的赫赫凶名与泼天富贵。如今大厦已倾,你猜,那些曾被他们践踏、凌辱、结下血海深仇的各方势力,会如何处置你这最后的朱家血脉?”
沈浪看着朱七七失魂落魄的模样,眼底没有半分波澜,语气平淡地道出了更残酷的事实。
“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一拥而上。瓜分朱家庞大的产业,是第一桩。而为了永绝后患,顺便报一报昔日之仇,将你这朱家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后人——灭口,是必然的第二桩。”
“不会的……你骗我……”
朱七七终于挤出声音,却微弱如游丝,整个人筛糠似地发抖。
“也许吧……”
沈浪轻描淡写地应道。
“也许他们不会杀你,而是将你糟蹋过后,卖入那见不得人的去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那时……”
他轻笑一声,接下来的话彻底击碎了她最后一丝侥幸。
“你那两个爹,可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护着你?这世上,还有谁能——或者说,谁愿意——庇护你?”
“轰”的一声,朱七七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崩塌碎裂。
她几乎是本能地,再次扑向沈浪脚边,这一次不再是拉扯,而是死死抱住他的腿,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
“沈大哥!沈大哥!救我!看在过去……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求你收留我,别对我不管不顾!我不要死,我不想死啊!”
她涕泪横流,语无伦次地哀求,尊严早已被抛到九霄云外。
“家产!对,家产我都给你!朱家的一切,老宅、库房、所有的地契商铺,都给你!随你住,随你用!只求你护住我这条命!沈大哥!”
她哭得声嘶力竭,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狼狈不堪。
沈浪任由她抱着自己的腿,神情依旧淡漠如初。
待她哭声渐弱,才缓缓启唇,将生杀大权轻飘飘地抛向我。
“我说了,沈家是飞飞做主。你要求,也该去求她。”
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比任何严厉的拒绝更让朱七七绝望。
她僵硬地转过头,目光落在我身上。
这个她最嫉恨、最不愿屈膝的女人。
可死亡的阴影已扼住咽喉。
挣扎只在眼底闪过一瞬,求生的欲望便碾碎了一切。
她松开沈浪,几乎是匍匐着爬到我面前,将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中回荡。
“白……白姐姐!飞飞姐姐!我错了!我以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求你大发慈悲,收留我吧!我给你做丫鬟,做粗使婆子,我什么都愿意干!求你给我一条生路!求你了!”
她不敢抬头,声音因恐惧和屈辱而支离破碎。
我垂眸,视线掠过她沾满尘土的青丝,落在地面那片因茶盏碎裂而蜿蜒的水渍上。
“先把地面清理干净吧。”
朱七七如蒙大赦,连声应道:“是!是!我这就收拾!这就收拾!”
她手忙脚乱地用手去拾那些锋利的碎瓷。
瓷片割破指尖,血珠沁出,她却浑然不觉,只飞快地将所有碎片拢在掌心,而后仰起脸,挤出一个混杂着泪水与讨好的笑容:
“干净了,姐姐,你看,碎片都捡干净了。”
我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叹息。
“干净?那地上的水迹,你看不到吗?”
委屈、愤怒、再次在朱七七心中翻涌。
眼泪如断线珠子,不争气地滚落。
奇耻大辱!
这简直是诛心般的羞辱!
她真恨不得她那两个爹立刻复活,将眼前这风轻云淡却心如蛇蝎的女人碎尸万段!
可是……不照做不行。
那些仇家,会把她生吞活剥。
她咬了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疯狂,竟真的俯下身,准备用最不堪的方式——用舌头去舔舐那片混合了泥土与茶水的污渍。
就在她的唇即将触到冰冷湿滑的地面时,我伸出脚,用鞋尖轻轻抵住她的下颌,阻止了她。
“朱七七,你真是一点都没辜负你这个姓氏。我说过,要你舔干净吗?”
见朱七七依然满眼茫然地望着我,我只好再补一句:“不会用布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