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七七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来。
饭厅里灯火通明,映得满桌菜肴色泽诱人。
沈浪与白飞飞相对而坐,并未注意到窗外那道灼热得几乎要燃烧起来的视线。
“飞飞,尝尝这个。”
沈浪夹了一筷翡翠虾仁,放进白飞飞碗里,声音放得极柔:“我特意厨房特意做的,瞧你最近似乎清减了些。”
白飞飞也夹了一块芙蓉鸡片给他,轻声道:“谢谢,你也多吃些。”
这一幕刺得她眼睛生疼,连带着刚刚鼓起的、想要进去乞求的勇气,也像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干瘪。
进去做什么?看他们如何恩爱?自取其辱吗?
不,不能进去!
心底有个声音在尖叫,那点可怜的尊严在做最后的挣扎。
可是……
她的目光无法从餐桌上移开。
她死死盯着那盘水晶肘子——油亮亮的皮在灯光下泛着诱人的光泽,她几乎能想象到那入口即化的口感;还有那碟松子鳜鱼,炸得金黄酥脆,浇着酸甜适中的酱汁;那碗火腿鲜笋汤正冒着热气,鲜香仿佛已经钻入她的鼻腔……
不争气的口水迅速在口腔里泛滥,她不得不使劲吞咽,喉头剧烈滚动。
胃里像有无数只手在抓挠,疯狂地叫嚣着对美食的渴望。
曾几何时,她朱大小姐对着比这更精致的菜肴也能挑三拣四。
“这鱼蒸老了,火候太过。”
“这肉太腻,撤下去。”
“今日的汤咸了,换一碗来。”
她任性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
那时她稍不顺心,便能抬手掀了整张桌子,看着杯盘狼藉、汤汁四溅,心里只有一种破坏的快感。
下人战战兢兢地收拾,厨子惴惴不安地请罪,而她,朱七七,从来不知“珍惜”二字为何物。
如今报应来了。
她像个最卑贱的乞丐,躲在窗外阴暗的角落里,对着别人桌上的饭菜流口水。
那浓郁的香气无孔不入,折磨着她的嗅觉,也凌迟着她仅剩的尊严。
后悔吗?悔!悔得肠子都青了!
可后悔只是一瞬间,随即被更汹涌的、混合着饥饿的恨意淹没。
“咕噜——”
肠鸣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响亮。
最后一道防线,崩塌了。
尊严?在极度的饥饿面前,一文不值!
就在沈浪又为白飞飞舀了一小碗汤的瞬间,朱七七像一道失控的影子,猛地冲开了饭厅的门!
“砰”的一声,惊得里面的两人同时抬头。
下一刻,朱七七“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地上,膝盖撞击地面的声音听着都疼。
她甚至不敢看那两人的表情,眼睛死死盯着满桌的菜肴,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哀求:
“沈大哥!飞飞姐姐!求求你们!赏我口吃的吧!一口……一口就好!我不要馒头,求你们给我点……给我点菜,给我点肉……我快要饿死了!求求你们了!”
她像最虔诚的信徒跪拜神佛,又像街边最肮脏的乞丐在祈求施舍,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恨意,在此刻都被最原始的本能——饥饿,彻底碾碎。
她只剩下一个念头:吃!吃到那些东西!
她匍匐在那里,身体因激动和屈辱剧烈颤抖,口水混合着眼泪,不受控制地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尘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