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三。"
沈浪的目光冰冷地刺向浑身发抖的朱七七。
"既为奴仆,当守奴仆之本分。赐你饭食,是主家恩典,需叩首谢恩。用饭时,不得发出声响,不得挑拣,不得浪费一粒米。用完,自行将食盆清洗干净,若有污渍,明日饭食减半。"
"谢......谢主人!谢夫人赏饭!"
朱七七像是瞬间被点醒了,她猛地弯下腰,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的闷响。
"多谢主人不嫌弃,多谢夫人发善心,赏奴婢这口吃的!谢主人恩典!谢夫人恩典!你们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奴婢永生永世不忘这份大恩!”
沈浪说完,便不再看她,仿佛门口那个卑微的存在与空气无异。
"吃吧。"
这两个字,如同敕令,也如同最终的审判。
朱七七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向门口,因为慌乱和虚弱,在门槛处绊了一下,重重摔在石阶前。
在极度的羞耻中,她颤抖着捧起那个肮脏的木盆。
可当第一口热饭送入口中的刹那——
所有的屈辱、所有的难堪,竟在这一刻奇迹般地烟消云散。
她将脸几乎埋进盆里,用手抓着饭菜,疯狂地塞进嘴里,大口吞咽,发出满足的呜咽声。
如今的她,连为奴为婢的羞耻都能被一口吃食轻易化解,与牲畜何异?
沈浪夹了一块最嫩的鱼腹肉,放入我碟中。
"莫要让不相干的人扰了兴致。"
他温声道:"飞飞,多用些。"
“够了。”
“才用了这么些,可是今日的菜不合胃口?我让厨房……”
“不必。”
我打断他,起身时裙裾拂过椅脚。
“看饱了。”
我没有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向房间。
当房门被轻轻推开时,我正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
“飞飞。”
他的脚步声停在身后。
“是我今日做得太过,让你不适了?”
他的手搭上我的肩头,声音放得极低。
“你若觉得不妥,我明日便……”
“你做得很好。”
我没有回头。
“恩威并施,挫其锋芒,毁其心志。不出三日,她便会彻底忘记自己曾经是个人。你从来都知道如何最快地打垮一个人,沈浪。”
他手上微微用力,将我扳过来面对他。
“那你为何不悦?”
其实他心知肚明。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轻轻摇头,唇边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
“或许,你唯一做错的一件事,就是把我留在身边。”
搭在我肩上的手瞬间收紧,那力道几乎捏碎我的骨头。
他眼底那点温煦的假象冰消瓦解,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幽暗。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
“听不懂么?”
我迎着他骤然变得锐利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说,你不该留我。”
话音未落,我的手腕已被他死死攥住,整个人被他扯到身前,后背重重撞在墙上。
“白飞飞……”
他眼底翻涌着我看不懂的黑色浪潮,呼吸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
“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