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跪在碎石堆上，右手死死撑住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隧道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像是大地在喘息，又像某种古老机械正缓缓碾碎自己的心脏。
头顶的岩壁开始龟裂，细小的石屑簌簌落下，混着潮湿的霉味钻入鼻腔。他抬头望去，裂缝中渗出幽蓝的光——那是系统能量泄露的征兆，也是自毁程序启动的最后信号。
“快走！”凯恩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沙哑却坚定。他倚靠在断柱旁，右腿被一块巨石压住，血顺着铠甲缝隙滴落，在地上汇成暗红的小洼。
林夜咬牙站起，掌心已被碎石划破。他闭眼凝神，体内那股冰冷的能量开始流动。系统提示音在他脑中响起，模糊不清，仿佛隔着一层水幕。
“凝结……灵石柱。”他低声念道，双手猛然前推。一道半透明的晶体从掌心喷涌而出，迅速向上生长，嵌入即将塌陷的穹顶。
可就在支柱成型的瞬间，他的左臂突然剧痛如裂。血管鼓起，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纹路，像是有东西在血液里游走。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溅在地上的符文刻痕上。
符文微微一震，竟泛起微弱的金光。
林夜瞳孔骤缩。那光芒与他体内的能量产生了某种共鸣，如同钥匙插入锁孔的一瞬颤动。但他来不及细想，支柱已开始崩解。
“不行……还不够熟练。”他喘着粗气，膝盖一软，几乎跪倒。
前方，凯恩正用剑撑地，试图挪动身体。两人目光相接，骑士眼中没有求救，只有警告与催促。可林夜却看见了更深层的东西——那一向冷峻的面孔上，闪过一丝近乎脆弱的挣扎。
“你疯了吗？回来！”艾琳娜尖叫，小小的身体挡在他身前，银色手套紧握成拳。
林夜推开她，声音低哑：“我不能丢下他。”
他冲进即将坍塌的区域，双手抱住凯恩的腰，拼尽全力拖拽。石头砸在背上，火辣作痛，但他不敢停。一步，两步，三步……
当他们终于退出危险区时，身后整段通道轰然塌陷，尘烟冲天。
艾琳娜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她低头看着自己戴着手套的左手，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三十年前，我也做过同样的事。”
林夜喘息未定，转头看向她：“你说什么？”
她没回答，而是走向前方堵死的出口。那里横亘着一块巨大的玄武岩，足有三层楼高，表面布满失效的封印符文。
“氧气只剩七分钟。”薇拉轻声说，从阴影中走出。她的披风沾满灰尘，但姿态依旧优雅，“再不通气，我们会窒息而亡。”
艾琳娜抬起左手，缓缓撕开银色手套。金属般的撕裂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露出来的手掌苍白瘦小，却密布着深深刻入皮肉的符文。那些线条蜿蜒如蛇，闪烁着残存的银芒，仿佛曾承载过某种禁忌之力。
“别看。”她喃喃道，像是对自己说，又像是对林夜。
下一秒，她猛地挥掌劈出。空气炸裂，符文逐一亮起，随即崩碎。巨石中央浮现蛛网状裂痕，紧接着轰然炸开！
碎石四溅，气浪掀翻众人。艾琳娜单膝跪地，嘴角溢出血丝，那只手的符文已黯淡无光，部分甚至化为焦黑。
林夜扑上前扶住她：“你到底是谁？这些符文……为什么和我体内的能量有反应？”
艾琳娜抬眼看他，眼神复杂得难以捉摸。“你以为……系统是偶然降临的吗？”她苦笑，“它认得我。就像它也选择了你。”
林夜心头一震。那些共鸣、那些异常，原来并非错觉。
“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薇拉打断道，指向远处微弱的光点，“出口就在前面。”
三人搀扶着凯恩，踉跄前行。隧道尽头终于出现一线天光，夹杂着清晨清冷的风。
他们跌跌撞撞冲出洞口，扑倒在湿漉漉的草地上，贪婪呼吸着新鲜空气。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晨雾缭绕，宛如新生。
可就在这黎明时刻，马蹄声由远及近。
林夜刚抬起头，便见数十名重甲骑士列阵而立，长枪如林，寒光凛冽。为首的指挥官策马上前，铁面具遮住半脸，手中高举一卷烫金敕令。
“奉王国最高议会之命，以叛国罪逮捕实验体及相关者。”声音冰冷如霜。
林夜欲辩，对方已展开文书。羊皮纸上赫然印着一枚暗红色印记——扭曲的蛇形缠绕玫瑰，与薇拉商会徽记惊人相似。
“证据确凿。”指挥官冷冷道，“你们接触了禁物‘源核’，扰乱时空秩序。”
艾琳娜突然站到最前方，小小身影挡在所有人之前。“我是主犯。”她说，声音清晰而平静，“放了他们，我跟你们走。”
林夜猛地攥紧拳头。他知道她在拖延时间，也知道这一去可能永无归期。
指挥官盯着她许久，终于点头：“带走。”
两名骑士上前架住艾琳娜。她回头看了林夜一眼，那目光意味深长，仿佛藏着未说完的话。
就在她被押上马背的刹那，林夜体内能量再次躁动。他低头，发现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道极细的符文，正微微发烫。
与此同时，凯恩靠在薇拉肩上，低声问：“你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薇拉没有回答，只是望着远方的城堡尖顶，眸光幽深。
晨光洒落，照在敕令一角。那枚神秘印记悄然蠕动了一下，如同活物睁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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