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亚轩的琴声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下了暂停键。
丁程鑫停在门口,背影僵直,却没有再往前迈出一步。严浩翔转笔的动作停了,刘耀文脸上的怒气被一丝茫然取代,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旋律攫住了心神。
林星晚站在原地,她的数据分析程序正在高速运转。
【检测到未编排声波序列。】
【分析:旋律结构非标准,节奏自由度超标,存在大量装饰音与即兴变奏。】
【情感倾向分析:模糊,偏向忧郁与安抚。】
【与当前任务目标关联度:0%。】
【判定:计划外干扰项。】
逻辑链条清晰明确,她应该立刻出声制止,将训练拉回正轨。这是最优解。
然而,当她的目光落在宋亚轩的背影上时,一条前所未有的、微弱的异常数据流窜过她的核心处理器。少年微微弓着背,脖颈弯成一个脆弱的弧度,指尖在黑白琴键上流淌出的音符,带着一种……近乎悲伤的温柔。
这种“温柔”无法被量化,无法被归类,却让她那套旨在“剔除不稳定变量”的程序,第一次出现了千分之一秒的延迟。
马嘉祺的声音低沉地响起,打破了这诡异的静谧,却是对丁程鑫说的:“程鑫,先回来。”
丁程鑫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还是咬着牙,转身走了回来,却没有再看林星晚,而是径直走到窗边,背对着所有人,看向窗外。
琴声在几个悠长的尾音后,缓缓消散。
宋亚轩仿佛大梦初醒,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像只受惊的小鹿,迅速从钢琴前缩回了角落,把自己重新藏进阴影里。
练习室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无声的对峙。
林星晚的程序延迟结束了。她重新开口,声音依旧是那片冻土:“干扰结束。丁程鑫,归队。继续排练。”
丁程鑫的背影一动不动。
马嘉祺走到林星晚面前,他的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林策划,今天的训练强度已经超标。继续下去,只会增加受伤风险,得不偿失。我建议提前结束,给大家一点调整时间。”
这是第一次,有人明确地对她的“最优解”提出修正建议。
林星晚的视线与马嘉祺交汇。她试图分析他眼中的情绪——不是反抗,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基于理性的权衡。这让她处理器的运算复杂度提升了一个量级。
【建议评估:目标马嘉祺提议提前结束训练。】
【风险测算:接受提议,可能导致权威性受损,训练计划完成度下降3.7%。拒绝提议,目标丁程鑫抵触情绪可能彻底爆发,引发连锁反应,训练计划完成度可能下降10%以上,且存在肢体冲突风险。】
【逻辑推演:接受提议为当前局势下损失较小的选择。】
“可以。”林星晚几乎在瞬间做出了决定,“今日训练到此结束。明日六点,准时集合。”
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离开了练习室,步伐依旧稳定,仿佛刚才那片刻的僵持和那段意外的插曲,都只是程序运行中一段微不足道的小小波澜。
但她离开后,练习室里的空气并未轻松多少。
刘耀文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妈的,这女人……”
贺峻霖小声说:“马哥,你刚才……真刚。”
张真源拍了拍丁程鑫的肩膀:“没事吧,丁哥?”
丁程鑫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摇了摇头,没说话。
严浩翔却轻笑一声,走到钢琴边,用手指抹了一下琴键上的灰尘:“有意思。你们发现没?刚才宋亚儿弹琴的时候,咱们这位林策划,好像……卡壳了?”
一直沉默的宋亚轩抬起头,眨了眨眼。
马嘉祺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宋亚轩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亚轩,为什么突然弹琴?”
宋亚轩缩了缩脖子,声音很小,带着点不确定:“就……觉得,那个时候,应该有点声音。”他顿了顿,补充道,“不然,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害怕。”
害怕?
这个词让其他几人微微一愣。他们感受到的是愤怒,是压抑,是屈辱,却独独不是宋亚轩所说的那种“害怕”。
马嘉祺眼底闪过一丝了然。他走到宋亚轩身边,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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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宿舍区一片寂静。
林星晚坐在书桌前,视网膜上淡蓝色的数据面板悬浮着,上面罗列着七个人的实时生理数据监测——心率、血压、睡眠状态……一切都在正常范围内,除了丁程鑫的睡眠质量显示为“浅度,多梦”。
她调出白天的训练录像,一遍遍复盘。动作拆解,误差分析,效率评估……所有数据都在告诉她,她的方法是正确的,是高效的。
但为什么,那个叫宋亚轩的干扰项,会让她产生那千分之一秒的延迟?
为什么马嘉祺那双看似平静的眼睛,会让她觉得比刘耀文的直接反抗更难以处理?
她调出宋亚轩的即兴钢琴旋律音频,进行深度频谱分析。分析结果依旧显示:不规整,不完美,充满变量。
可当她关闭分析软件,仅仅用“听觉”去回放那段旋律时,一种陌生的、细微的凝滞感再次出现在她的思维核心。就像一台精密仪器,吸入了一粒微不足道,却可能造成隐患的尘埃。
【系统提示:检测到执行者核心处理器出现冗余运算,疑似受到低维世界情感信息干扰。建议进行深度自检与信息过滤。】
林星晚漠然地关闭提示。干扰?不,这只是对未知变量的必要研究。知己知彼,方能制定更完善的应对策略。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窗外,城市的霓虹闪烁,勾勒出这个陌生世界的轮廓。与她来的那个只有数据和秩序的世界不同,这里的光线似乎都带着一种……柔软的、不确定的质感。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楼下庭院的老榕树下,有一个模糊的人影。
数据面板自动调取庭院监控并放大影像——是马嘉祺。
他没有睡觉,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仰头望着被城市光污染映得有些发红的夜空。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林星晚的数据分析程序开始运行。
【行为:夜间独立。】
【环境:安静,无人打扰。】
【可能动机:思考、排解压力、逃避社交……】
【不确定性:高。】
无法得出唯一确定解。
就在这时,楼下的马嘉祺似乎心有所感,忽然低下头,目光准确地投向了她窗口的方向。
隔着一层玻璃,几十米的距离,昏暗的光线。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短暂相接。
林星晚的程序再次出现了一个极细微的卡顿。他的眼神,不像白天那样带着审视和权衡,而是在那片深潭般的平静下,隐藏着某种……类似于孤独和探究的东西。
这种无法被数据定义的东西,让她核心处理器里的某些逻辑门,仿佛跳闸般闪烁了一下。
马嘉祺并没有停留,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转身隐没在了树影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星晚站在原地,窗外是陌生的夜色,耳边似乎又隐约响起了宋亚轩那段即兴的、带着忧郁温柔的钢琴旋律。
她视网膜上的数据面板,关于马嘉祺的状态栏,那一直显示为【???(数据紊乱)】的地方,短暂地跳动出一行乱码,随即又恢复原状。
【系统日志:任务执行第二日结束。训练目标基本达成。发现高优先级观察目标:马嘉祺(行为模式难以预测)、宋亚轩(可产生计划外干扰)。开始构建针对性应对模型……警告,检测到执行者信息处理效率出现0.01%的非正常损耗。原因排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