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过期的糖

第一章 过期的糖

林向晚第无数次在便利店的冷柜前驻足时，指尖又一次触到了那盒蓝莓味的酸奶。包装上印着的生产日期是三个月前，保质期还有十天——和沈砚知离开的时间，刚好对上。

她收回手，指尖残留着冷柜的凉意，像沈砚知最后一次牵她时的温度。那天也是这样的深秋，风卷着梧桐叶扑在两人身上，沈砚知的白衬衫领口沾了片枯叶，他低头笑的时候，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向晚，我去国外读博，三年就回来。”

他说这话时，手里还攥着给她买的草莓糖，糖纸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林向晚咬着糖，甜意从舌尖漫到心里，她点头说“好”，没看见沈砚知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如今便利店的货架换了新的草莓糖，包装更精致，却没了当初的味道。林向晚拿起一瓶矿泉水，冰凉的瓶身贴着掌心，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发紧。她走出便利店，晚风吹得她缩了缩脖子，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妈妈发来的微信：“砚知妈妈今天来家里了，说他在国外交了女朋友，家世很好。

林向晚站在路灯下，指尖把矿泉水瓶捏得变了形。她早就该知道的——沈砚知的朋友圈半年没更新，她发的消息从秒回到石沉大海，视频通话永远显示“对方暂时无法接通”。可她总抱着侥幸，觉得他是太忙，是实验室的信号不好，是时差让他们错过了彼此的消息。

原来不是。

她沿着人行道慢慢走，路过以前和沈砚知常去的那家火锅店，玻璃门上还贴着去年冬天的春联，红色已经褪成了浅粉。里面的热气裹着牛油香飘出来，林向晚下意识地往里看，靠窗的位置空着，那是他们以前每次来都坐的地方，沈砚知总在那里给她煮她爱吃的虾滑，耐心地剥好壳，放在她碗里。

“向晚，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他的声音好像还在耳边，林向晚的眼泪突然就掉了下来，砸在冰冷的手背上，碎成了小水花。

回到出租屋时，屋里一片漆黑。林向晚没开灯，摸黑走到阳台，远处的跨海大桥亮着灯，像一条发光的丝带，横跨在墨蓝色的海上。以前沈砚知总说，等他回来，就带她去桥上看日出，看第一缕阳光洒在海面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她从抽屉里翻出那个铁盒子，里面装着沈砚知送她的所有草莓糖的糖纸，一张一张，被她叠得整整齐齐。最底下压着一张照片，是他们毕业时拍的，沈砚知穿着学士服，把学士帽扣在她头上，两人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照片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林向晚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沈砚知的脸，眼泪落在照片上，晕开了一点痕迹。她想起沈砚知离开前，偷偷在她枕头下塞的信，信里写着“向晚，等我”，落款日期是三年前的今天。

今天，刚好是三年期满的日子。

手机又震动了，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林向晚点开，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让她浑身发冷——沈砚知站在国外的教堂前，身边站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两人手里拿着戒指，笑得灿烂。照片下面附了一行字：“沈博士的婚礼定在下周，抱歉之前没告诉你。”

林向晚把手机扔在沙发上，蹲在地上，肩膀控制不住地发抖。铁盒子从手里滑落，糖纸撒了一地，像散落的星星，却再也照不亮她的夜晚。窗外的海很静，没有潮声，就像她和沈砚知的故事，悄无声息地，就到了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