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遇

赵太阳今年十八，高中刚毕业没几天，就被父亲赵承川从度假别墅里"空投"到城南创业园。

　　赵氏能源以后要交给你，先去基层历练一下，看看别人都是怎么过的。

　　老赵一句话，司机就把少爷的行李箱扔进了一辆滴滴快车，连助理都没给配。

　　到了指派的小公司，赵太阳傻眼了，十八度灰的门头只有A4纸那么大一张喷绘，黑底灰字，简单到寒碜。推门进去——

左手：文件柜+咖啡机+折叠床，三位一体。

右手：两块移动白板，写满歪歪扭扭的组件报价。

正中央：一张战场般的大桌，三台显示器交错，键盘上全是咖啡渍。

桌后的人把卫衣帽兜扣到头顶，只露出一段高挺鼻梁和浅色的唇。

崔十八门后有一次性拖鞋，换。地板刚打蜡，别踩花。

那人声音低沉，带着一点金属砂砾感，像凌晨三点的电钻——好听，但扰民。

赵太阳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跟他说话。

赵太阳……你好，我是赵氏能源的实习生。

崔十八知道，名片上镶金边，隔两条街就闻到人民币味儿了。

男人把螺丝刀往桌上一丢，抬头，眼尾一颗泪痣，

崔十八崔十八，这家小破公司的法人。欢迎太子爷下乡扶贫。

公司确实小，满打满算六个人，却起了个"十八军团"的外号——

老秦，38岁，结构工程师，腰比图纸硬，加班靠护膝续命。

小伍，26岁，前端+3D建模，头发只剩五个指肚宽，口头禅"再改最后一版"。

阿青，24岁，唯一的女生，负责供应链兼财务，Excel配色能逼疯设计师。

剩下两个是大学城的工读生，白天上课，晚上过来“兼职，赚点零花钱。

崔十八把赵太阳的名片往显示器下一压，随手扔了张工牌给他：

崔十八NO.007，临时编号，等你能留下来再换正式的。

赵太阳挑眉：

赵太阳才7号？我以为起码100起跳。

崔十八100号那是梦想，7号先证明你不是废物。

头三天，崔十八一句废话都没给：

崔十八去，把屋顶光伏组件尺寸量回来，误差超过2mm就别回来吃饭。

崔十八逆变器说明书全英文，明早给我翻译版，人话版，别拿谷歌敷衍。

崔十八客户要成本表，模板在我U盘，自己找。

赵太阳从小双语教学，英文倒不难，难的是U盘里一堆数据要整理。

晚上十一点，他抱着电脑站在崔十八面前，表格被红笔划得面目全非。

崔十八组件价格0.38/W？你怎么不去抢？批量500kW再降6分，重算。

崔十八汇流箱只写品牌不写型号，你买鞋只认Nike不认尺码？

每说一句，红笔"啪"地敲一下屏幕，脆响堪比公开处刑。

赵太阳被人怼到耳根发烫，但他脾气也倔，不服输：

赵太阳再给我两小时，保证完成任务！

崔十八两小时？我给你二十分钟。做不完就回你的别墅喝奶去。

崔十八把计时器往桌上一拍，秒针滴答滴答像催命鼓。

赵太阳深吸口气，十指翻飞，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Excel函数用到了毕生所学。

十九分四十七秒，表格推到崔十八面前——这回红笔没再落下，只淡淡"嗯"了一声：

崔十八勉强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