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越并未直接回自己的洞府。
她需要确认一些事。
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山道下行，穿过一片灵气氤氲的紫竹林，是天枢峰弟子日常听学、交流的"闻道堂"。
此刻早课刚散，三三两两的弟子正从堂内走出。
远远地，她便看到了那个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身影。
林婉儿。
她穿着一身浅粉色的流仙裙，身姿娇小柔弱，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此刻正微微仰着头，听着身旁一位内门弟子说话。
唇角含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羞怯的笑意。
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我见犹怜的
风情。
四师弟和五师弟一左一右护在她身旁，如同最忠诚的护卫。
"婉儿师妹，你身子弱，清晨风凉，这件鹤氅你披上。"四师弟殷勤地递上一件雪白的鹤氅。
"多谢四师兄。"林婉儿声音软糯，接过披上，更显得小脸莹白。
她目光一转，似是无意间看到了走来的沈清越。
脸上立刻露出惊喜又带着一丝怯意的表情："大师姐！您出关了？伤势可大好了？"
她快步迎上前，姿态恭顺。
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算计。
与此同时，一道清晰的、带着机械感的提示音，突兀地在沈清越脑海中响起：
【叮！检测到关键人物'沈清越'出现。发布临时任务：获取沈清越的'谅解与亲近'，降低其敌意值。任务成功：奖励'魅力光环'效果提升。任务失败：随机扣除一项已有技能熟练度。】
沈清越脚步微顿，眼神瞬间冰寒。
这就是林婉儿的系统？
果然诡异！
而林婉儿的心声也带着一丝焦急传来：【系统怎么这时候发布任务？沈清越这女人今天眼神怎么这么吓人......以前她虽然冷，但不会这样......好像看穿了我一样。得赶紧刷好感度！】
"大师姐，之前都是婉儿不好，连累了您受伤，婉儿心中一直愧疚难安......"
林婉儿走上前，伸出手似乎想拉住沈清越的衣袖。
眼中迅速蒙上一层水汽，泫然欲泣："您能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
若是前世，沈清越即便不喜她这般作态，看在她"体弱"且"真心"愧疚的份上，也会淡淡安抚两句。
但此刻，沈清越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表演。
身形微侧，避开了她的碰触。
"我无事。"声音疏离，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林婉儿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也凝固了一瞬。
心底尖叫：【怎么回事？她居然躲开了？！敌意值非但没降，好像还升了！系统！怎么回事？！】
【警告：目标敌意值轻微上升。请宿主尽快采取有效行动。】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林婉儿咬了咬唇，眼神更加楚楚可怜，几乎要滴下泪来：
"大师姐......您是不是还在生婉儿的气？婉儿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能消气，让婉儿做什么都行......"
她这副模样，立刻激起了旁边四师弟和五师弟的保护欲。
四师弟忍不住开口："大师姐，婉儿师妹也是一片好心，她身子弱，您就别跟她计较了。"
五师弟也附和道："是啊大师姐，您伤势初愈，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清越目光扫过他们。
四师弟心声：【大师姐今天也太不近人情了，婉儿师妹都这样道歉了。】
五师弟心声：【唉，大师姐性子冷，婉儿师妹容易多想，回头得劝劝婉儿别往心里去。】
依旧是偏袒，但与前世那种毫无理由的盲目维护似乎有些微不同。
他们的心声里，更多是觉得她"不近人情"，而非认为她"恶毒"。
是因为自己重生归来，改变了什么？
还是因为......林婉儿的系统影响力，并非无懈可击？
沈清越心中念头飞转，面上却不露分毫。
她没理会两位师弟，目光重新落回林婉儿身上。
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冰冷。
"错？"沈清越缓缓开口，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你错在何处？"
林婉儿被她问得一噎。
她所谓的"错"，不过是口头上的敷衍，哪里真觉得自己有错？
她支吾着："我......我不该实力不济，拖累大师姐......"
沈清越唇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
"既知实力不济，便该勤加修炼，而非终日在此作态，徒惹人烦。"
这话如同一个响亮的耳光，扇得林婉儿脸颊火辣。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几乎维持不住那副柔弱的表情。
【她！她怎么敢这么说我！】林婉儿内心气急败坏，【系统！快！有没有办法让她当众出丑？！】
【检索中......暂无符合宿主当前权限的即时攻击类道具或技能。建议宿主采取怀柔策略。】
沈清越将林婉儿的心声和系统的回应听得一清二楚，心中冷笑更甚。
果然是个倚仗外物的废物。
她不再看脸色青白交加的林婉儿和面露不满的两位师弟。
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衣袂飘拂，带起一阵冷冽的清风。
走出不远，她听到六师弟清澈活泼的声音从另一侧响起：
"大师姐！你出关啦！"
沈清越转头，看到六师弟楚然抱着一堆刚采摘的、灵气盎然的灵果跑来。
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他是师门中年纪最小、心思也最纯净的一个。
前世虽也亲近林婉儿，但并未直接参与逼迫她之事。
最后似乎......还为她说过几句话？
楚然跑到她面前，献宝似的举起灵果：
"大师姐，这是后山刚熟的朱果，最是滋养灵力，我给你留了最大最红的！"
他的心声也同步传来：
【大师姐脸色还是不太好，肯定是上次受伤没好利索。这朱果她肯定喜欢！嗯......婉儿师姐好像也喜欢，不过没关系，我再去给她摘点就是了。】
纯粹，干净，不掺杂质。
沈清越看着他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
冰封的心湖不禁一软。
她沉默片刻，在楚然有些忐忑的目光中，伸手接过了一枚红艳欲滴的朱果。
"多谢。"她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少了几分面对林婉儿时的刺骨寒意。
楚然立刻笑开了花："大师姐喜欢就好！"
【太好了！大师姐收下了！】他的心声明快得像只小鸟。
就在这时，一道传讯符化作流光飞到沈清越面前。
是宗门执事堂的通知——三日后，外门弟子大比，由她担任主考官之一。
沈清越眸光微动。
外门大比......
她记得前世这次大比中，出了一个惊才绝艳的剑道苗子，名为"墨尘"。
却因性格孤僻，不擅交际，在比试中被林婉儿暗中动了手脚落败。
后来心灰意冷，离开了宗门，再无音讯。
而林婉儿则凭借系统任务，在那次大比中"偶然"展现"善良"，帮助了一名受伤的弟子。
又收割了一波好感。
这是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打破林婉儿光环，同时为宗门保住真正人才的机会。
或许，还能借此机会，进一步试探师尊和师弟们的反应。
看清那迷雾背后的真相。
沈清越捏紧了手中的朱果。
冰冷的眼神望向执事堂的方向。
复仇，不一定要刀光剑影。
有时，截断对方的气运，撕破其伪善的面具，让其自食恶果，更能令其痛不欲生。
林婉儿，你的系统任务，这次恐怕不会那么顺利了。
她转身，向着藏经阁走去。
既然要担任主考，自然需要去查阅一下往届大比的卷宗。
顺便......找一找有没有关于"读心"异能的记载。
故事，才刚刚开始。
前方的路，注定曲折，但也因此，而更加有趣，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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