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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开端

魔法失效后全校逼我当救世主

开学典礼的礼堂穹顶高得吓人,缀满的魔法光球像被冻僵的星辰,懒洋洋地投下缺乏温度的光芒。空气里弥漫着新割草地的青涩气味、古老羊皮纸的霉味,还有……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紧张汗味。几百名新生挤在长椅上,袍子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汇成一片压抑的低语潮汐。教授们端坐在高背椅上,表情庄重得能压死蚊子,仿佛在参加一场关于世界末日的研讨会,而不是迎接一群刚刚脱离尿布(某种程度上)的年轻巫师。

我,屠乐成,感觉自己就像一块被硬塞进精美礼盒里的板砖,和这肃穆高雅的氛围格格不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袍子粗糙的边缘,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太大,引来前排那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活像戴了顶白色钢盔的教导主任的死亡凝视。

“下一位,鹤悦!”司仪的声音像冰锥,精准地凿穿嗡嗡的背景音。

我旁边的红发女孩猛地弹起来,像根被点燃的爆竹。她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上高台,宽大的袍子绊了她一下,让她差点表演了个即兴前滚翻。台下响起几声压抑的嗤笑,鹤悦的脸瞬间红得快要滴血。她深吸一口气,猛地举起魔杖,对准礼堂空旷的中心。

“圣光……圣光守护!以光明之名!”她的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尖利。

咒语的光芒在她杖尖凝聚,起初是柔和的乳白色,温暖纯净。一个朦胧的、背生双翼的巨大天使轮廓开始在光芒中显现,它低垂着头颅,双手交叠在胸前,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祥和气息。几位教授微微颔首,露出“嗯,总算来了个像样点的”的赞许表情。

然后,就在圣光天使的形象即将完全凝实的刹那——

“吼——!!!!”

一声狂暴的、带着浓重鼻音和撕裂感的咆哮,如同平地炸雷,狠狠砸在每个人的鼓膜上!那根本不是圣洁的吟唱,而是某个憋了三百年没开嗓、此刻正在地下摇滚酒吧里疯狂甩头的死亡金属主唱的终极怒吼!

“耶——!今夜无眠!让圣光灼烧一切虚伪!吼——!!!”

巨大的天使猛地昂起头,原本模糊神圣的脸部线条瞬间变得狰狞,肌肉虬结,它张开嘴,露出一个极其狂野的笑容,粗壮的金属质感手臂猛地向上一举,摆了个标准的摇滚乐队主唱召唤观众的姿势!一道粗得吓人、亮度堪比正午太阳的圣光柱,伴随着那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它高举的双手中狂暴地喷射而出,直直轰向礼堂那绘满星辰的穹顶!

轰——!

整个礼堂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古老的魔法防御符文在穹顶表面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无数灰尘和细小的碎石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灰蒙蒙的雨。光柱冲击处,留下了一片清晰的、边缘还在冒着青烟的焦黑痕迹。

死寂。

绝对的死寂。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鹤悦僵在台上,魔杖还指着天空,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龙蛋,脸上的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惊恐的惨白。她像被那声咆哮石化了一样。

“呃……”高背椅上的校长,那位以博学和威严著称的奥古斯都阁下,喉咙里艰难地滚出一个破碎的音节。他扶了扶滑到鼻尖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我是谁?我在哪?刚才发生了什么?”的茫然。

死寂被另一个声音打破了。一个压抑不住、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噗嗤”声,像点燃引信的第一颗火星。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连锁反应,又像是堤坝决口前的征兆。咯咯的低笑、压抑的喘息、肩膀无法控制的抖动……这微弱的声浪在死寂的湖面上迅速扩散开来。

“咳咳!”教导主任,那位“白色钢盔”女士,用尽全力清了清嗓子,试图用威严镇压这失控的苗头。她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匕首,狠狠剜向始作俑者鹤悦,然后扫向台下躁动的人群。“肃静!成何体统!下一位,石旭辰!”

被点名的瘦高个男孩,石旭辰,像只受惊的兔子猛地一颤。他脸色苍白,几乎是用飘的姿势挪到了鹤悦刚才的位置。鹤悦还僵在那里,直到石旭辰小心翼翼地碰了碰她的胳膊,她才如梦初醒,踉跄着跑下台,一头扎进新生堆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石旭辰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又深又长,仿佛要把整个礼堂的空气都吸进肺里。他举起魔杖,杖尖指向台下的人群,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刻意营造的阴森感:“聆听……来自深渊的……低语……恐惧降临!”他努力模仿着故事里那些邪恶大反派的咏叹调。

咒语生效了。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黑雾瞬间从他杖尖喷涌而出,带着刺骨的寒意,翻滚着、蠕动着扑向台下。黑雾中,无数扭曲怪诞的阴影开始凝聚、拉伸——有挥舞着巨大镰刀的骷髅、滴着涎液的深渊魔犬、缠绕着荆棘的怨灵……它们无声地咆哮着,形态逼真得令人头皮发麻。

这景象本该引起一片惊恐的尖叫。然而……

“噗哈哈哈哈——!”一声石破天惊的大笑猛地炸响!

紧接着,仿佛按下了某个疯狂的开关,整个礼堂彻底沸腾了!

“哈哈哈哈!看那个骷髅!它镰刀拿反了!它在砍自己的脚趾骨!哈哈哈!”一个男生指着黑雾里一个正手忙脚乱试图把嵌在自己趾骨里的镰刀拔出来的骷髅影子,笑得直捶大腿。

“天哪天哪!那条魔犬!它在追自己的尾巴转圈!还……还摔了个狗吃屎!啊哈哈哈!”另一个女生笑得眼泪狂飙,捂住了肚子。

“那个怨灵!它被荆棘缠成粽子了!还在努力想比个中指!哈哈哈哈救命!我不行了!”笑声如同海啸,一浪高过一浪,冲击着古老的石壁。学生们笑得东倒西歪,有的捂着肚子滚到了地上,有的拼命捶打着身边人的肩膀,涕泪横流。连前排几位胡子花白、素来以严肃著称的老教授,此刻也憋得满脸通红,肩膀剧烈地耸动,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那表情痛苦又滑稽。

石旭辰站在台上,像个被遗弃的破布娃娃。他的脸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最后定格在一片绝望的死灰。他嘴唇哆嗦着,看着自己精心准备的“恐惧盛宴”变成了史上最成功的“爆笑嘉年华”,眼神空洞得仿佛灵魂已经出窍,只留下一具空壳在台上承受这残酷的公开处刑。

“够了!”校长奥古斯都猛地一拍扶手,站了起来。他的声音灌注了魔力,如同惊雷滚过礼堂,强行压下了震天的狂笑。他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银白胡须气得微微颤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刀,狠狠刮过台上呆若木鸡的石旭辰,又扫向台下尚未平息的笑浪。

“成何体统!简直……简直是魔法之耻!”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手指指向还在努力憋笑的几个学生,“你!你!还有你后面那个!都给我安静!”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人群角落里一个拼命缩着脖子、试图把自己藏进阴影里的娇小女孩身上。

“元乐萱!”校长几乎是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你不是号称心灵之声的聆听者吗?来!让大家都听听!听听这混乱的源头到底是什么!现在!立刻!给我把这里所有人心里的念头都放出来!”他咆哮着,声音里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疯狂。

元乐萱被这指名道姓的怒吼吓得浑身一哆嗦,小脸瞬间变得比鹤悦召唤的圣光(摇滚版)还要白。她像个被推上断头台的可怜虫,抖得几乎握不住魔杖,一步三挪地蹭上台。她闭着眼,带着哭腔念出咒语:“心……心灵共振……开……开启……” 声音细若蚊蚋。

嗡——

一股无形的、极其轻微的波动以艾拉为中心扩散开来。起初只是细碎的呢喃,如同无数蚊虫在耳边低语,模糊不清。

紧接着,无数清晰、响亮、毫无保留的心声,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灌入每个人的脑海!它们争先恐后,杂乱无章,带着主人最原始、最不加掩饰的念头,在空旷的礼堂里形成了恐怖的精神污染大合唱!

“饿死了……晚餐的烤鸡腿能不能给我留一个大的?”——这是前排那位肚子咕咕叫的变形术教授沃顿先生的心声,充满了对油脂和蛋白质的深切渴望。

“完了完了……刚才笑太大声,教导主任的假发好像歪了……她会不会扣我分?”——这是某个后排男生惊恐的碎碎念。

“梅林的臭袜子啊!石旭辰那傻小子召唤的鼻涕怪影子还在我袍子上蹭呢!恶心死了!回去得用强效清洁咒泡三天!”——这是鹤悦旁边一个女生充满嫌弃的咆哮。

“那个红头发小姑娘召唤的天使……嗓子真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加入我的‘午夜嚎叫’重金属乐队?缺个主唱……”——这是角落里一位留着莫西干发型、胳膊上满是魔法纹身的魔咒课助教的心声。

“讲台下面……是不是有蜘蛛网?好想清理掉……强迫症要犯了……”——这是教导主任“白色钢盔”女士脑子里挥之不去的执念。

“屠乐成……这名字真怪……他爸是不是被锤子砸过脑袋?”——这充满恶意的好奇心直接砸进我的脑海,让我瞬间捏紧了拳头。

“……”

海量的、毫无隐私可言的内心独白疯狂冲刷着每个人的神经。起初是死寂,一种灵魂被彻底公开处刑的冰冷死寂。紧接着,是此起彼伏、无法抑制的倒吸冷气声,如同无数条濒死的鱼。然后,是各种意义上的崩溃——有人捂着脸蹲了下去,有人羞愤欲绝地用头撞着前排椅背,有人发出了绝望的呻吟。教导主任的脸色由白转青,由青转紫,最后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那顶纹丝不乱的白色假发,眼神惊恐得像见了摄魂怪。

“关掉!给我关掉!立刻!马上!”校长奥古斯都的咆哮彻底变了调,不再是威严的雷霆,而是濒临崩溃的嘶吼。他一手死死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另一只手颤抖地指向台上已经吓傻、只会流泪的元乐萱。

无形的精神噪音戛然而止。但礼堂里弥漫的社死氛围,浓烈得几乎能滴出水来。数百道目光,充满了羞耻、愤怒、同情、以及“这学没法上了”的绝望,聚焦在台上那个瑟瑟发抖的罪魁祸首身上。

校长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老狮子。他那双被金丝眼镜放大的眼睛,缓缓扫过台下几个灾难的源头——召唤摇滚天使的鹤悦(正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制造爆笑阴影的石旭辰(灵魂依然处于出走状态)、以及刚刚完成精神核爆的元乐萱(还在无声地抽泣)。他的目光没有停下,继续在人群中搜寻,带着一种“今天必须彻底清理门户”的凶狠。

“屠乐成!”我的名字像块冰冷的石头砸过来。我下意识地挺直了背,心脏沉到了谷底。“还有你!江北方!” 一个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还沾着不明黑色污渍的男孩猛地一缩脖子。“沈琳慧!”一个戴着厚厚眼镜、抱着一本巨大书籍的安静女孩茫然地抬起头。“仇圣然!”一个眼神飘忽、仿佛随时会原地消失的瘦削男生身体晃了一下。“谢灵舒!”一个黑发、表情冷淡、周身仿佛自带“生人勿近”力场的女生冷冷地抬了抬眼。最后,校长的目光定格在鹤悦旁边那个一直低着头、存在感稀薄的棕发男孩身上,“还有你,卢幽越!”

他每点一个名字,就像在滚烫的油锅里丢进一颗冰块,引起一片小小的、压抑的惊呼和同情的低语。被点到的人,表情各异,但都笼罩在“大难临头”的阴影中。

校长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吸得仿佛要把整个礼堂的氧气抽干。他猛地一拍讲台,震得上面的水晶球都跳了起来。

“你们!你们九个!”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鹤悦!石旭辰!元乐萱!屠乐成!江北方!沈琳慧!仇圣然!谢灵舒!卢幽越!”他挨个点名,像在宣读一份死刑判决书。

“你们!简直是行走的灾难!是魔法法则的漏洞!是学院建校五百年来最大的耻辱集合体!”他挥舞着手臂,银白的胡子气得翘了起来,“今天这场……这场史无前例的混乱!你们‘功不可没’!”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积聚最后的力气,然后猛地提高了音量,用尽全身力气咆哮道:

“我,奥古斯都,以荆棘学院校长的名义命令你们!立刻!马上!组成特别行动小队!你们的任务只有一个——”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们九人,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滚出我的学院!去解决外面正在发生的魔法规则崩坏事件!在你们成功解决问题,或者被问题彻底解决之前——永远!不要!回来!”

巨大的咆哮声在死寂的礼堂里回荡,撞在古老的石壁上,发出嗡嗡的回响。阳光透过高窗,惨白地照在我们九个呆若木鸡的脸上。

完了。彻底完了。被扫地出门,还是带着拯救世界的离谱任务?这学,大概是真没法上了。

* * *

校长办公室厚重的雕花木门在我们身后“砰”地一声关上,那声音沉闷得像是给棺材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门外隐约还能听到教导主任那尖锐的、如同指甲刮过黑板的咆哮:“……简直无法无天!必须严惩!扣分!劳动服务!关禁闭直到他们毕业……”以及校长疲惫到极点的、有气无力的回应:“……莫蒂默夫人……冷静……让他们去外面……祸害别人吧……求你了……”

门内,我们九个“行走的灾难”面面相觑,空气沉重得能拧出水来。鹤悦眼眶通红,鼻头也是红的,还在努力压抑着细小的抽噎,显然还没从“摇滚天使”的公开处刑中缓过来。石旭辰像被抽掉了骨头,蔫头耷脑地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眼神空洞,灵魂大概还在那片爆笑的阴影里迷路。元乐萱则缩在角落里,小脸煞白,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瘦弱的肩膀,仿佛随时会被一阵风吹散,刚才的精神污染大合唱显然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

我,屠乐成,感觉胃里像是塞进了一块铅。被赶出学院?去解决什么魔法规则崩坏?这简直比让我用钉锤去给蚊子做开颅手术还要离谱一万倍!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那柄家传的、据说有矮人王祝福的双手剑。剑柄冰凉粗糙的触感带来一丝虚假的安全感。行吧,至少武器还在。

“嘿!伙计们!”一个不合时宜的、带着点兴奋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江北方顶着他那标志性的鸡窝头,脸上还蹭着可疑的绿色污渍,从他那件鼓鼓囊囊、仿佛随时会爆炸的炼金术士袍子里掏出一个闪烁着危险紫光的玻璃瓶。他晃了晃瓶子,里面粘稠的液体咕嘟咕嘟冒着泡。“看!我新配的‘彩虹屁’改良版!加了点龙蜥蜴的胃酸,稳定性绝对……呃?!”

他话没说完,那瓶“彩虹屁”改良版在他手中猛地一颤,瓶口瞬间喷出一股浓烈的、色彩斑斓到令人眼晕的烟雾!烟雾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臭鸡蛋、腐烂玫瑰和廉价香水的诡异气味,如同一条有生命的毒蛇,精准地扑向了站在他对面的谢灵舒。

谢灵舒那张仿佛万年冰封的冷漠脸庞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那是混合了震惊、嫌恶和杀气的扭曲表情。她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后退一步,同时手指闪电般掐了一个咒印。一道无形的空气屏障瞬间在她身前凝结。

噗!

色彩斑斓的臭气烟雾撞在屏障上,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然后……被完美地反弹了回来!浓烟像一张恶作剧的大网,劈头盖脸地将江北方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

“咳咳咳!呕——!”江北方瞬间被呛得涕泪横流,猛烈地咳嗽干呕起来,鸡窝头在彩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见鬼!稳定性……咳咳……还是差了点……”

谢灵舒撤掉屏障,冷冷地扫了一眼在烟雾中挣扎的江北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冰冷的字:“白痴。”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一尘不染的黑色袍角,仿佛沾上了一点江北方周围的空气都是莫大的亵渎。

“呃……我们是不是……该选个队长?”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响起,带着浓重的不确定。是沈琳慧。她推了推鼻梁上厚厚的眼镜,镜片后的大眼睛里充满了迷茫,怀里还紧紧抱着她那本厚得能当盾牌的《古代魔法阵图考究大全》。

队长?这个词像根针,刺破了房间里凝重的尴尬和混乱。九道目光(包括还在咳嗽的江北方)下意识地开始逡巡。鹤悦还在抽鼻子,石旭辰神游天外,元乐萱像个受惊的兔子,谢灵舒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仇圣然眼神飘忽地看着天花板角落的蜘蛛网,卢幽越低着头,存在感稀薄得如同空气……

我的目光扫过他们,又落回腰间那柄沉重的家传钉锤剑上。一股莫名的、带着点自暴自弃的冲动涌了上来。好吧,既然灾难已经降临,总得有个倒霉蛋去扛这面破旗吧?

“我。”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有点干涩,但还算清晰。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眼神各异——惊讶、怀疑、同情、还有江北方在烟雾里投来的“哥们你认真的?”的目光。

“屠乐成。”我挺了挺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块即将被推上砧板的肉,“我来当队长。” 至少我还有个看起来能砸人的家伙事儿,虽然用起来……嗯,不太顺手。

没有任何欢呼,也没有任何反对。只有一片沉默,以及江北方那不合时宜的、断断续续的干呕声,为我的“就职演说”增添了无比悲壮的背景音。

荆棘学院高耸的尖顶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如同九只指向未知命运的、不祥的手指。沉重的橡木大门在我们面前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仿佛古老巨兽不情愿张开的嘴。门外,不再是熟悉的学院林荫道,而是一片光怪陆离、彻底陷入混乱的魔法世界。

天空像是打翻了的调色盘,流淌着诡异的紫红色和墨绿,几片云彩凝固成扭曲的几何体,一动不动。学院标志性的、会唱歌的喷泉此刻正倒着喷水,水流违反重力地向上涌起,然后在半空中冻结成一片片尖锐的冰棱,叮叮当当地往下掉,在地上摔得粉碎。远处,一只本该优雅漫步的魔法孔雀,此刻正疯狂地原地旋转,尾巴上的翎羽像失控的螺旋桨,搅起一阵阵小型的彩色旋风,伴随着它惊恐又愤怒的“咕咕”尖叫。

一阵裹着冰碴子的寒风卷着尘土扑面而来,狠狠抽在我们脸上。鹤悦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下意识地想给自己加个保暖咒,杖尖刚亮起微弱的红光,噗嗤一声,冒出一小股黑烟,咒语哑火了。她懊恼地跺了跺脚。

“好吧,伙计们,”我深吸了一口这混乱冰凉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那么一丁点队长的样子,尽管心里虚得像揣了只蹦迪的兔子,“目标:弄清楚这该死的魔法规则到底崩坏成什么样了,然后……呃……想办法把它修好?”最后几个字我自己说得都没什么底气。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钉锤剑那冰冷粗糙的剑柄,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跟我来!小心头上掉冰锥!”我率先迈出了荆棘学院的大门,一脚踏入了这个疯狂的世界。

我们这支由“祸害”组成的杂牌军,像一群刚离开新手村的菜鸟,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扭曲的学院外围跋涉。空气中弥漫着臭氧和焦糊的怪味,远处时不时传来建筑物扭曲呻吟或者魔法生物发狂的尖啸。

“看那边!”沈琳慧突然指着远处一片树林,厚厚的镜片也挡不住她眼中的惊骇。

只见那片原本郁郁葱葱的橡树林,此刻像是被顽童随意揉捏过的橡皮泥。几棵树的树干像麻花一样拧成了螺旋状,枝叶疯狂地逆向生长,朝着地底钻去。而另外一些树则如同融化的蜡烛,树干软塌塌地流淌下来,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粘稠的、散发着腐败甜香的绿色泥潭。一只不幸的松鼠在枝头跳跃,前脚刚落在一条看上去还算正常的树枝上,下一秒,那条树枝就像橡皮筋一样猛地拉长、回弹,将尖叫的松鼠像个炮弹般射向了诡异的紫红色天空,化作一颗小小的、绝望的流星。

“自然法则也……”沈琳慧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无意识地抠紧了怀里那本厚书冰冷的硬壳封面。

“不止!”仇圣然难得地主动开口,他飘忽的眼神此刻死死盯着地面。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我们脚下坚实的大地,正像水面一样泛起层层涟漪!石块和泥土如同波浪般起伏、流动!更要命的是,前方一大片区域的空间像是被打碎的镜子,景物被切割、错位、折叠!明明看到一条小路笔直向前,但当你踏上去,下一步可能就直接出现在旁边扭曲的橡树树冠上,或者一脚踩进那片正在“融化”的绿色泥潭里!

“空间褶皱!严重扭曲!”仇圣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手指快速地在虚空中划动,似乎在计算着什么,但脸色越来越难看,“随机性强!预测失效!我们……我们可能永远走不出这片区域!”

“永远?”江北方怪叫一声,差点又把手里的一个冒着绿烟的锥形瓶掉在地上,“开什么玩笑!看我……”

“闭嘴!江北方!”谢灵舒厉声喝止,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江北方,“再乱动你那些会爆炸的垃圾,我就把你扔进空间褶皱里!”她迅速环顾四周,眼神锐利如鹰隼,最终锁定在远处一片相对稳定、地势稍高的风化巨岩上。“所有人!立刻!向那块岩石移动!脚步放轻!跟着我的落脚点!一步都不能错!”她展现出惊人的决断力,率先踏出一步,落脚点精准地选择在一块随着“地浪”起伏而短暂稳定的凸起石头上。

我们别无选择,立刻化身成笨拙的提线木偶,战战兢兢地跟在谢灵舒身后,每一步都踩在她刚刚离开、确认暂时安全的落脚点上。卢幽越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队伍侧翼,他像一道没有重量的影子,在扭曲的光线和起伏的地面间无声穿梭,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时不时指向某个突然出现的、更加危险的空间裂缝或能量乱流,为我们这支在“流动大地”上艰难跋涉的队伍充当着无声的哨兵。

鹤悦紧咬着嘴唇,努力维持着平衡,几次险险避开突然下陷的泥坑。石旭辰脸色惨白,每一次落脚都像踩在烧红的炭火上。元乐萱更是吓得小脸煞白,紧紧抓着沈琳慧的袍角,沈琳慧则一边努力维持平衡,一边飞快地翻着怀里的大部头,试图找到空间异常的理论依据,嘴里念念有词。江北方手忙脚乱地护着他那一袍子叮当作响的瓶瓶罐罐,表情如同守护着随时会自爆的宝藏。

“快!最后一步!”谢灵舒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她猛地跃上那块巨岩平坦的顶部。我们紧随其后,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上去,瘫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气,心有余悸地看着脚下那片依旧如沸腾粥锅般翻涌的扭曲大地。

然而,没等我们喘匀这口气,异变再生!

“小心!”卢幽越猛地发出一声短促的警示,声音沙哑得像是生锈的铁片摩擦。

一道刺目的闪电毫无征兆地从那片扭曲的紫红色天空劈落!目标并非我们,而是直直轰在我们刚刚离开的那片空间褶皱区域!狂暴的能量如同巨锤砸进水面,瞬间引发了连锁反应!

轰隆!!!

震耳欲聋的巨响伴随着空间的剧烈震荡!那片区域的空间碎片像被砸碎的玻璃般猛然炸裂、飞溅!无数道漆黑的空间裂缝如同狰狞的伤口,瞬间张开、蔓延!更可怕的是,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怖吸力从那些裂缝中爆发出来!

“啊——!”元乐萱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她本就娇小的身体离边缘最近,瞬间被那强大的吸力拉扯得向外滑去!

“抓住我!”离她最近的沈琳慧尖叫着,扔掉怀里的书,不顾一切地扑过去抓住了元乐萱的手腕!但那股吸力太过恐怖,沈琳慧也被带着一起向外滑!

“不!”鹤悦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扑过去抓住了沈琳慧的脚踝!然后是石旭辰抓住了鹤悦!江北方抱住了石旭辰的腰!仇圣然试图抓住江北方的袍子,但江北方那件鼓鼓囊囊的炼金袍子哧啦一声被撕裂!仇圣然只抓住了一把空气!谢灵舒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死死扣住了仇圣然的手臂!

眨眼间,除了站在岩石最中心、试图拔剑的我,以及边缘处的卢幽越,其余七个人像一串绝望的人形糖葫芦,被那股恐怖的空间吸力拉扯着,悬在巨岩边缘!元乐萱的身体几乎已经悬空在那些狰狞的空间裂缝之上!沈琳慧的书被吸力卷走,瞬间消失在一条裂缝中,连个涟漪都没泛起!

“屠乐成!!”鹤悦的尖叫带着哭腔,她的红发在狂乱的气流中飞舞。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拔剑?用这玩意儿砍空间裂缝?电光火石之间,一个荒谬至极的念头如同闪电劈进我的脑海——卢幽越!那个存在感稀薄、能无声移动的家伙!刚才他示警的位置!

“卢幽越!”我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都变了调,“你的影子!用你的影子拉住她们!快!”

悬在边缘的卢幽越猛地一震!他那双总是低垂、仿佛隐藏着一切情绪的眼睛瞬间抬起,里面爆发出惊人的亮光!他似乎瞬间理解了我的意思。他没有试图去抓任何人,而是猛地将自己的身体向后倒去,像一张拉满的弓!

“影缚·千丝!”他发出一声低沉、奇异的吟唱。

刹那间,以卢幽越为中心,无数道浓稠得如同墨汁的阴影丝线从他倒下的影子中疯狂激射而出!这些丝线快如鬼魅,无视了混乱的空间乱流,精准地缠绕上每一个即将被吸走的同伴——元乐萱的腰、沈琳慧的手臂、鹤悦的脚踝、石旭辰的肩膀、江北方的……呃,他抱着的那个冒着烟的瓶子?以及谢灵舒死死扣住仇圣然的手腕!

墨影丝线瞬间绷紧!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那股恐怖的空间吸力与卢克爆发出的阴影之力形成了短暂的、惊心动魄的僵持!悬在裂缝边缘的七个人被硬生生地拽住了下落的趋势!

“拉——!”卢幽越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额头青筋暴起,显然承受着巨大的负担。

“用力啊!”我狂吼着,终于拔出了那柄该死的钉锤剑!它比我想象的还要沉重笨拙!我根本来不及想什么剑招,像个最蹩脚的伐木工,双手抡起沉重的剑身,用尽吃奶的力气,狠狠地将剑尖砸向脚下巨岩的边缘——不是攻击空间裂缝,而是为了制造一个稳固的支点!

锵!!

火星四溅!沉重的剑身带着巨大的惯性,深深楔入了坚硬的岩石!巨大的反震力让我双臂瞬间麻木!但成功了!剑身像根钉子,死死地卡在了岩石里!

“抓住剑柄!!”我嘶吼着,自己则扑上去,用身体死死压住剑柄末端,增加重量。

离剑最近的谢灵舒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一只手还被卢幽越的影丝缠绕着,另一只手如同铁钳般猛地抓住了钉锤剑那粗糙的十字护手!紧接着是鹤悦抓住了谢灵舒的手臂,然后是石旭辰、沈琳慧、元乐萱……江北方手忙脚乱地试图抓住剑柄,结果一把抱住了我压在上面的腿……

“一!二!三!拉——!!!”

我们所有人,连同卢幽越绷紧的影丝一起,发出了野兽般的嘶吼!力量在这一刻拧成了一股绳!

嗤啦——!

空间吸力似乎达到了某个极限,或者卢幽越的影丝在对抗中承受不住,几根丝线骤然崩断!但正是这瞬间的松动,加上我们拼尽全力的拉扯——

呼啦!

悬在裂缝边缘的七个人,连同倒地的卢幽越,像一串被甩上岸的鱼,狼狈不堪地翻滚着摔回了巨岩相对安全的中心区域!最后一个滚进来的元乐萱,离那吞噬一切的裂缝边缘,只有不到半尺!

劫后余生的剧烈喘息和抑制不住的干呕声响成一片。江北方抱着他那幸存的瓶子,脸贴在冰冷的岩石上,大口喘气。鹤悦瘫在地上,红发沾满了尘土。石旭辰眼神呆滞,仿佛刚从噩梦中惊醒。元乐萱蜷缩在沈琳慧怀里,小小的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谢灵舒迅速检查着仇圣然的情况,后者似乎只是擦伤。卢幽越躺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脸色苍白如纸,刚才的爆发显然耗尽了他的力量。

我松开被汗水浸透、依旧死死压着剑柄的手,感觉两条胳膊像灌满了铅,连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那柄救命的钉锤剑,还深深钉在岩石里。

“谢……谢了,卢幽越。”我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躺在地上的影子操控者,声音嘶哑。

卢幽越只是微微侧过头,那双总是隐藏着情绪的眼睛看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又缓缓闭上,似乎在抓紧每一秒恢复。但那一刻,一种无声的默契,如同冰冷的岩石缝隙里悄然滋生出的微弱藤蔓,在我们这支被迫捆绑在一起的“灾难小队”中,第一次真正地缠绕而生。

巨岩之下,空间裂缝依旧如同狞笑的嘴巴,无声地开合着,吞噬着一切靠近的光线和物质。扭曲的大地和诡异的天空,构成了我们这支“救世小队”荒诞而绝望的舞台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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