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臭。无孔不入、浓烈到实质化的恶臭。
它像一层粘稠的、具有生命的瘟疫，死死地裹着谢灵舒、沈琳慧、鹤悦和昏迷的仇圣然，并霸道地向四周扩散。空气不再是空气，而是变成了某种令人窒息的、混合了腐烂沼泽、过期奶酪、还有布兰登“彩虹屁”终极加强版的毒气实体。连那些扭曲的、逆向生长的树叶，似乎都被熏得蜷缩了起来。
“呕……”鹤悦跪在地上，徒劳地用手抹着脸，试图刮掉那些滑腻腻、不断往下滴淌的灰绿色粘液，结果只是让更多污秽沾满了手。每一次呼吸都是酷刑，每一次干呕都牵动得胃部痉挛。她的红发彻底失去了光泽，湿漉漉、臭烘烘地贴在脸颊和脖子上。
沈琳慧的眼镜完全被粘液糊死，她像个盲人一样摸索着，手指颤抖地想去擦镜片，结果反而把粘液抹得更匀。她张着嘴，无声地干呕，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谢灵舒站得笔直，如同狂风暴雨中一根倔强的冰棱。但她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幅度之大，让粘液都从她紧握的拳头上滴落下来。她紧闭着嘴，牙关咬得咯咯作响，白皙的脖颈上青筋暴起。那双冰蓝色的眼眸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整个扭曲森林的滔天怒火，死死锁定在已经吐到虚脱、瘫软在地的江北方身上。如果眼神能杀人，江北方此刻已经灰飞烟灭了一万次。
仇圣然人事不省地躺在地上，脸上也沾满了污秽，呼吸微弱。
石旭辰茫然地站在几步开外，似乎被这地狱般的景象和气味彻底弄懵了，眼神空洞。卢幽越早已退到了更远处，背靠着一棵拧成麻花的树干，尽可能远离恶臭源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扭曲的环境。元乐萱还昏迷着，被沈琳慧下意识地护在怀里，倒是相对“干净”一点。
屠乐成拄着钉锤剑，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呕吐的冲动。这味道……简直是对嗅觉的终极谋杀！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卢幽越！”屠乐成哑着嗓子喊道，尽量不吸入太多“毒气”，“探路！找水源！或者……能清洗的地方！越快越好！”这鬼地方的水源会不会也是扭曲的？管不了那么多了！
卢幽越无声地点点头，身影瞬间融入旁边树干的阴影，如同墨水滴入深潭，消失不见。他的移动方式在这种光线扭曲、阴影错乱的环境里，反而成了最隐蔽的侦察手段。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一年。恶臭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神经。鹤悦的干呕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泣，沈琳慧摸索着抱紧了元乐萱，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谢灵舒的颤抖渐渐平息，但那双冰眸里的杀气却越来越凝实，几乎化为实质的寒霜笼罩在江北方头顶。可怜的炼金术士瘫在地上，像条离水的鱼，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卢幽越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另一棵树的阴影中浮现出来。他对着屠乐成，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一个方向。
“走！”屠乐成如蒙大赦，立刻下令，“江北方！不想死就爬起来跟上！石旭辰！帮忙扶一下仇圣然！”屠乐成冲过去，和同样强忍着恶心的石旭辰一起，费力地架起昏迷不醒的空间感知者。仇圣然的身体软绵绵的，死沉。
鹤悦和沈琳慧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每一步都走得摇摇晃晃。元乐萱被沈琳慧半抱半拖着。谢灵舒最后一个动身，她甚至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只是迈开被粘液覆盖的腿，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仿佛脚下踩着的不是腐殖质，而是江北方的骨头。
他们在卢幽越的引导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更加扭曲的森林里跋涉。脚下的“大地”时而像海绵般下陷，时而又坚硬如铁。空气似乎稍微好了一点点，但那股恶臭如同跗骨之蛆，紧紧跟着他们。鹤悦的红发粘在额角，几缕发丝混着粘液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狼狈又可怜。石旭辰架着仇圣然，目光却时不时担忧地瞟向鹤悦的方向，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
终于，卢幽越停了下来。眼前豁然开朗，或者说，换了一种诡异的“开朗”。
这是一片巨大的、散发着柔和蓝紫色荧光的蘑菇林。蘑菇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撑开的小伞，有的像扭曲的宝塔，有的层层叠叠如同巨大的花椰菜。它们大的像房屋，小的只有拳头大，密密麻麻挤在一起，构成了一个梦幻又怪诞的世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类似雨后泥土混合着淡淡腥甜的味道，虽然依旧算不上好闻，但比起之前的恶臭地狱，简直是天堂的芬芳！
更重要的是，在蘑菇林的中心，有一小片相对平静的、泛着奇异银光的水洼！那水洼不大，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周围蘑菇的荧光，像一块镶嵌在地面上的破碎月亮。
“水！”鹤悦的声音带着哭腔后的沙哑和绝处逢生的狂喜。
“别急！”谢灵舒冰冷的声音像一盆冷水泼下。她锐利的目光扫过那些散发着荧光的蘑菇和水面，“沈琳慧！检测！安全吗？”
沈琳慧强打精神，用袖子勉强擦了擦眼镜片的一小块区域，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水洼，又警惕地观察着周围巨大的荧光蘑菇。“水……水质未知，但无可见污染。蘑菇……种类无法辨识，荧光特性……可能是共生菌类……散发的气味……暂时未发现致幻或毒性……”她努力回忆着古籍里的知识，声音虚弱但带着专业的严谨，“理论上……清洗外部污渍……风险较低……”
“理论上？”谢灵舒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带着浓浓的不信任。
“总比……总比顶着这身……”鹤悦带着哭腔，已经不管不顾地冲向最近的一个小水洼边缘，噗通一声跪下去，双手颤抖地捧起一捧冰凉的银光水就往脸上泼！
“鹤悦！”石旭辰失声叫道，下意识地想冲过去，但架着仇圣然又无法松手。
奇迹发生了。那泛着银光的水接触到鹤悦脸上的粘液，并没有发生可怕的腐蚀或异变。相反，那些顽固的、散发着恶臭的灰绿色粘液，如同遇到阳光的积雪，迅速溶解、消褪！鹤悦脸上的皮肤重新露了出来，虽然被擦得发红，但那令人窒息的恶臭明显减弱了！
“有用！真的有用！”鹤悦惊喜地叫着，更加用力地捧水清洗，甚至开始清洗自己那粘成一绺绺的红发。
看到这一幕，沈琳慧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把元乐萱轻轻放在旁边一块相对干燥、散发着柔和白光的蘑菇菌盖上，自己也冲到水边清洗起来。石旭辰和屠乐成对视一眼，赶紧把昏迷的仇圣然也抬到水边，小心翼翼地用清水擦拭他脸上和手上的污秽。
谢灵舒站在原地，看着鹤悦和沈琳慧身上迅速消褪的污迹，又低头看看自己惨不忍睹的袍子，冰封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动摇。最终，对清洁的渴望压倒了对未知的警惕（以及对江北方的杀意），她也快步走到水洼边，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迫切，开始清洗自己。
江北方也想凑过去，结果被谢灵舒一个冰冷的眼刀钉在原地，只能委委屈屈地自己找了个小水坑，离大家远远的，像只被嫌弃的脏狗，默默清洗。
卢幽越则像一道沉默的守卫，无声地攀上一株巨大的、如同灯塔般散发稳定蓝光的蘑菇顶端，居高临下地警戒着四周。元乐萱依旧安静地躺在那个柔软的白光蘑菇菌盖上，小脸苍白，但呼吸平稳。
清洗的过程并不舒服。那银光水冰凉刺骨，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能量，接触皮肤时有种微微的麻痹感。但效果是显著的。恶臭迅速消散，被一种潮湿的、略带腥甜的蘑菇气味取代。虽然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但至少不再是行走的毒气弹了。
鹤悦清洗完，拧着自己湿漉漉的红发，走到元乐萱躺着的蘑菇旁坐下，疲惫地叹了口气。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些许生气。石旭辰默默地跟了过来，犹豫了一下，在她旁边不远处的另一个小蘑菇上坐下，目光时不时担忧地落在鹤悦身上，又看看昏迷的元乐萱。
“她……元乐萱没事吧？”石旭辰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鹤悦，声音有些干涩。
鹤悦摇摇头，又点点头，自己也说不清。“精神力透支了……应该……应该休息一下会好。”她看着元乐萱安静的睡颜，又想起树林里那些凝固着痛苦的扭曲尸体，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湿透的袍子贴在身上，带来阵阵寒意。
石旭辰看着她微微发抖的肩膀，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笨拙地卡在喉咙里。他局促地移开目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身下蘑菇柔软的菌盖。
另一边，谢灵舒已经清洗完毕。她脱下了最外层被污秽彻底毁掉的袍子（露出了里面相对干净的黑色劲装），正在用力拧干。她的动作依旧干脆利落，但紧抿的嘴唇和微蹙的眉头显示着心情依旧恶劣。沈琳慧则坐在昏迷的仇圣然身边，用一块勉强拧干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额头上沁出的冷汗。仇圣然的脸色依旧很差，眉头紧锁，似乎在昏迷中也承受着痛苦。
江北方把自己勉强洗干净了，像只落汤鸡，垂头丧气地找了个角落缩着，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屠乐成检查了一下钉锤剑，确认没被粘液腐蚀，然后靠着剑身坐下，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疲惫如同潮水般涌来。
短暂的安宁只维持了片刻。
“嘶嘶……”
一种极其细微、如同无数砂纸摩擦的声响，毫无征兆地在静谧的蘑菇林中响起。声音来自四面八方，仿佛整片蘑菇林都在窃窃私语。
“什么声音？”鹤悦猛地抬头，警惕地看向四周散发着荧光的巨大菌盖。
卢幽越的声音如同冰冷的石子从高处落下：“蘑菇……在动。”
他们悚然一惊！定睛看去，只见那些原本安静散发着荧光的蘑菇，菌盖和菌柄连接处的褶皱，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但肉眼可见的节奏，轻微地蠕动、开合着！那“嘶嘶”声，正是无数微小褶皱摩擦发出的声音！更诡异的是，空气中那股潮湿的、略带腥甜的气味，似乎……变浓了？而且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令人心神不宁的甜腻感！
“孢子！”沈琳慧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剧变，“它们在释放孢子！小心！可能是致幻的！”她下意识地想给自己加个防护罩，但魔杖刚举起，杖尖就爆出一小团无力的火花，咒语再次失效！
与此同时，一直昏迷的元乐萱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身体不安地扭动起来！她紧闭的眼睛下，眼珠在快速转动，小脸皱成一团，似乎在噩梦中挣扎！
“元乐萱！”鹤悦惊呼，想去安抚她。
“别碰她！”谢灵舒厉声喝止，“精神不稳定！接触可能更糟！”
“嘶嘶”声越来越密集，如同无形的潮水开始上涨。空气中弥漫的甜腻气味更加明显，吸入肺里，带来一种轻微的眩晕感。一些细小的、散发着微光的粉尘，如同有生命的萤火虫，开始从那些蠕动的蘑菇褶皱中飘散出来，在幽蓝紫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退！离开这片蘑菇林！”屠乐成当机立断，挣扎着站起来，想去背起元乐萱。
“来不及了！”卢幽越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站在蘑菇顶端，指向他们来时的方向，以及另外几个方向。“它们……包围过来了！”
只见蘑菇林的边缘，那些散发着蓝紫色荧光的巨大蘑菇后方，影影绰绰地浮现出更多巨大的黑影！它们比眼前的蘑菇更加高大，形态更加扭曲怪诞，菌盖上布满了恶心的瘤状凸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不祥的暗红色光芒！这些新出现的蘑菇如同移动的堡垒，正缓慢但坚定地朝着我们所在的中心区域围拢！它们菌盖下的褶皱开合幅度更大，喷出的孢子粉尘如同浓雾，带着更深沉的红光，让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是……是诱捕！”沈琳慧声音发颤，“这片发光的蘑菇林……是陷阱！用微弱安全的荧光和清洗水源吸引猎物……真正的猎手在后面！”她看着那些逼近的、散发着暗红光芒的巨型毒蘑菇，眼中充满了绝望。“它们的孢子……绝对……绝对致命！”
“江北方！”屠乐成几乎是吼出来的，“驱散烟雾！或者……能点燃的东西！快！”他寄希望于这个移动的爆炸物仓库能掏出点有用的东西。
江北方手忙脚乱地在袍子里翻找，脸上汗水和蘑菇林的水汽混在一起。“驱散……驱散……‘狂风药剂’上次实验炸飞了实验室屋顶……点燃……‘龙息火种’……太不稳定……”他语无伦次，越急越乱。
那些散发暗红光芒的巨型蘑菇越来越近，孢子浓雾如同死亡的帷幔，缓缓向我们罩下！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几乎让人窒息！鹤悦和石旭辰靠在一起，脸色惨白。沈琳慧紧紧护在仇圣然身前，徒劳地挥着手想驱散飘来的孢子。谢灵舒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冰冷的眼神扫视着逼近的怪物，似乎在寻找拼死一搏的机会。
卢幽越的身影在高处晃动了一下，似乎想下来救援，但被几株巨大蘑菇的菌盖阻挡了路径。元乐萱的呻吟声更加痛苦，精神似乎受到了孢子雾的强烈刺激。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绝望时刻——
一直昏迷的仇圣然，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瞳孔不再是平日的飘忽，而是燃烧着两簇冰冷的、银白色的火焰！一股难以言喻的空间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爆发！他无视了身体的虚弱，猛地从地上坐起，双手闪电般在虚空中划出无数道玄奥的轨迹，速度快得留下残影！
“空……间……叠……加……”他嘶哑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每一个字吐出，周围的空气都随之扭曲、震荡！
随着他最后一个手势完成，他们周围的空间仿佛被投入石子的水面，剧烈地波动起来！一层层无形的、半透明的涟漪凭空出现，如同无数层折叠的玻璃纸，瞬间将他们九人所在的核心区域笼罩在内！那些缓缓飘来的、散发着致命红光的孢子浓雾，在接触到这些空间涟漪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堵无形的墙壁，被死死地挡在了外面！有些孢子甚至被涟漪反弹回去，撞在那些逼近的巨型蘑菇上，发出轻微的噗噗声。
空间屏障！
仇圣然用透支生命的方式，强行在周围叠加了多层空间褶皱，形成了一道临时的屏障！
“快……”仇圣然维持着手势，身体剧烈地颤抖，鲜血再次从鼻孔和嘴角渗出，脸色灰败得如同死人，“……屏障……不稳定……撑不了……太久……”
“卢幽越！”屠乐成立刻看向高处的影子操控者，“影子！能带我们穿过去吗？或者……干扰它们？”
卢幽越的目光飞快扫过那些被空间涟漪阻挡在外的孢子浓雾和巨大的暗红蘑菇，又看了看仇圣然摇摇欲坠的状态。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影……域……潜……行……”卢幽越的声音沙哑低沉。他猛地从蘑菇顶端跃下，在半空中，身体如同墨汁般瞬间溶解、扩散！
不是消失，而是化作一片更加深邃、更加凝实的巨大黑暗！这片黑暗如同有生命的斗篷，带着冰冷的、吞噬一切光线的质感，猛地向下一扑，瞬间将他们九人连勉强维持的空间屏障一起，笼罩了进去！
眼前瞬间陷入绝对的黑暗！没有光，没有声音，连时间和空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只有脚下传来一种奇异的、如同踩在冰冷水面的触感。他们仿佛坠入了影子的国度。
“别动！别出声！”卢幽越的声音如同直接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沉重的压力。
在这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他们像一群受惊的鹌鹑，紧紧靠在一起，连呼吸都屏住了。鹤悦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人的手臂，黑暗中传来石旭辰微微吸气的声音。沈琳慧摸索着抓住了仇圣然冰凉的手腕。谢灵舒紧绷的身体就在我旁边。江北方似乎吓得连气都不敢喘。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也许像几个世纪。笼罩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褪去。
光线重新涌入眼帘。他们……已经不在那片恐怖的蘑菇林中心了！
眼前是一片相对稀疏、没有巨大荧光蘑菇的林地。扭曲的树木依旧，但至少没有那些致命的孢子。远处，那片散发着蓝紫光芒和暗红不祥的蘑菇林，如同一个噩梦般的背景，被他们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噗通！
卢幽越的身影从我们旁边的阴影中跌了出来，单膝跪地，大口喘息，脸色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苍白，仿佛全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维持这种群体性的影域潜行，显然消耗巨大。
噗通！
仇圣然也终于支撑不住，维持空间叠加的手势崩溃，身体一软，再次昏死过去，被沈琳慧和石旭辰手忙脚乱地扶住。
劫后余生。但气氛却更加凝重。
鹤悦松开抓着石旭辰手臂的手，有些尴尬地别过脸，耳根微微发红。石旭辰则低着头，假装检查仇圣然的情况，但目光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飘向鹤悦湿漉漉的红发。谢灵舒看着昏迷的仇圣然和虚脱的卢幽越，又看了看远处那片差点吞噬我们的蘑菇林，冰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一声微不可闻的冷哼，走到一边，默默检查自己湿透的劲装。江北方缩在更远的角落，努力把自己蜷成一团。
元乐萱依旧在昏迷中，眉头紧锁。
屠乐成环顾着这支伤痕累累、疲惫不堪、关系微妙又被迫捆绑在一起的队伍，看着远处那光怪陆离、危机四伏的扭曲世界，一股沉甸甸的压力压在心头。
休息？危机暂时解除。但前路……又在哪里？
夜色，正带着更加诡谲的阴影，悄然吞噬这片魔法崩坏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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