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别墅的晨光总是来得格外温柔,透过厚重的落地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苏染一夜没睡好,天刚蒙蒙亮就醒了,躺在床上复盘着昨晚的“惊险谈判”,直到听见楼下传来轻微的动静,才赶紧起身洗漱。
她没敢穿原主那些色彩艳丽、设计张扬的奢侈品衣裙,从衣柜深处翻出一件素净的白色棉麻衬衫和浅色牛仔裤,简单打理了一下长发,素面朝天地下了楼。原主的美貌本就夺目,这般清清爽爽的模样,反倒少了几分骄纵,多了几分温婉。
楼下的客厅里,许父许建国正坐在沙发上看早报,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温和,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许母林慧君系着米白色的围裙,正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一盘刚切好的水果,看到苏染时,脚步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
“醒了?”林慧君率先开口,语气平和,没有苏染预想中的冷淡或指责,“快过来坐,早餐马上就好。”
苏染心里一松,连忙走上前,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爸,妈。”
声音不大,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和以前那个咋咋呼呼、颐指气使的苏染判若两人。
许建国放下报纸,推了推眼镜,打量了她两眼,缓缓点头:“坐吧。年轻人难免有不懂事的时候,知错能改就好。”
这番话像是一颗定心丸,让苏染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许。她在沙发边缘坐下,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谦卑,轻声回应:“我知道了爸,以前是我太任性,给家里添了不少麻烦,以后我一定好好改。”
她的态度真诚,眼神清澈,没有半分敷衍。许建国和林慧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这孩子,好像是真的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楼梯上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扎着高马尾、穿着运动服的女孩跑了下来,正是许景的妹妹,刚上大二的许瑶。
许瑶看到苏染,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皱起了眉头,抱着胳膊站在楼梯口,语气带着明显的警惕:“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哥呢?你没又死缠烂打缠着我哥吧?”
原著里的许瑶,是出了名的“护哥狂魔”,最看不惯原主仗着家世背景黏着许景,以前没少和原主起冲突。苏染早就料到会是这个反应,心里并不慌张。
她抬起头,看着许瑶,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轻声说:“没有,我和你哥已经说好,暂时分开冷静一下。我现在住在这里,只是暂时的,不会打扰他,也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她没有提离婚协议书的事,一来怕让公婆担心,二来也觉得没必要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许瑶狐疑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破绽:“真的?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每次我哥要跟你分开,你都又哭又闹的。”
“以前是我不懂事,”苏染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情绪,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现在我想通了,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再缠着你哥了。只是我现在确实没地方可去,就想暂时住一段时间,等找到合适的住处,我马上就走。”
她说得情真意切,模样看起来委屈又可怜。林慧君见状,连忙打圆场:“瑶瑶,别这么说你嫂子。染染既然知道错了,我们就给她一次机会。再说,她一个女孩子,在外边也不安全。”
许建国也附和道:“是啊,都是一家人,互相体谅一下。染染既然说了会改,我们就相信她一次。”
许瑶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林慧君打断:“好了,快去洗漱,准备吃早餐了。”
许瑶撇了撇嘴,狠狠瞪了苏染一眼,才转身跑进了卫生间。
苏染松了口气,知道想要彻底改变许瑶对原主的印象,还需要时间。
早餐桌上,气氛还算融洽。林慧君不停地给苏染夹菜,语气温柔:“染染,多吃点,看你这几天都瘦了。”
“谢谢妈,您也吃。”苏染连忙道谢,拿起筷子小口吃着,姿态端庄,没有一丝一毫的挑食或浪费。
许建国偶尔会问她几句家常,比如以前的兴趣爱好,以后的打算。苏染都如实回答,只是隐去了穿书的事情,只说自己以前太沉迷于感情,忽略了生活,现在想好好规划自己的人生。
许景并没有下楼吃早餐,想来是一早就去了实验室。苏染对此并不在意,甚至悄悄松了口气——和那位冷冰冰的大佬独处,压力实在太大。
吃过早餐后,苏染主动提出帮忙收拾碗筷。林慧君本想推辞,可苏染态度坚决,手脚也麻利,洗盘子、擦桌子,做得有模有样,完全没有以前那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大小姐架子。
“张妈,以后这些活就让我来做吧,您也能轻松点。”苏染对家里的保姆张妈说。
张妈笑着点头:“那可太好了,苏小姐真是越来越懂事了。”
接下来的日子,苏染彻底收起了原主的脾气,开始小心翼翼地在许家“潜伏”。
她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起床,要么帮张妈打理院子里的花草,要么就去厨房帮忙准备早餐。原主以前对这些家务嗤之以鼻,可苏染前世是独自打拼长大的,做家务对她来说并不算难事。
她知道许建国喜欢喝茶,特意上网查了各种茶叶的冲泡方法,每天下午都会泡上一壶温热的雨前龙井,送到许建国的书房门口,不打扰他看书,只轻轻放下就离开。
林慧君有轻微的腰椎间盘突出,不能长时间弯腰。苏染看在眼里,主动承担了叠衣服、整理房间这些活计,还特意跟着网上的教程学了简单的按摩手法,每天晚上都会给林慧君按上十分钟。
一开始林慧君还不好意思,可苏染做得认真又细心,力道恰到好处,让她舒服了不少,也就渐渐习惯了。
对于许瑶,苏染更是费了不少心思。她打听了许瑶喜欢的偶像,托人找了几张签名照,不动声色地放在许瑶的书桌上;许瑶专业课有不懂的地方,苏染凭着自己以前考研时的基础,耐心地帮她讲解;甚至在许瑶和室友闹矛盾时,她还以过来人的身份,温柔地开导她。
苏染做这些,并非纯粹的刻意讨好。前世的她,父母早逝,一直独自在外打拼,从未体会过这样温暖的家庭氛围。许父许母的温和包容,许瑶的单纯直率,都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亲情,她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和他们好好相处。
慢慢地,许家的人对苏染的态度彻底改变了。
许建国每次看到苏染送来的茶水,都会笑着点点头,偶尔还会叫住她,和她聊上几句诗词歌赋,发现她知识面并不窄,对她的好感更是加深了几分。
林慧君早就把苏染当成了亲女儿,经常拉着她的手说心里话,给她买新衣服、新首饰,逢人就夸自己的儿媳懂事孝顺。
许瑶更是彻底被苏染“收服”了。她早就把以前对苏染的不满抛到了九霄云外,每天“嫂子”长“嫂子”短地跟在苏染身后,什么心事都愿意跟苏染说,还总在许景面前念叨苏染的好。
“哥,你看嫂子多厉害,把妈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亲女儿还亲!”
“哥,嫂子帮我解决了专业课的难题,她也太聪明了吧!”
“哥,嫂子做的小饼干好好吃,你快尝尝!”
许景每次听到这些话,都只是淡淡地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但眼底的疏离,似乎悄悄淡了一丝。
这天晚上,一家人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林慧君拉着苏染的手,叹了口气:“染染啊,我知道你和景景之间有误会。以前是景景太执着于工作,忽略了你的感受,你别怪他。”
苏染心里一动,知道婆婆是在为许景说话。她笑了笑,轻声说:“妈,我不怪他,感情的事不能勉强。”
“怎么能不勉强呢?”林慧君拍了拍她的手,语气认真,“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孩子,景景也是个重感情的人,只是不善于表达。你们在一起这么久,哪能说分开就分开?妈会帮你好好说说他的。”
许建国也附和道:“是啊染染,夫妻之间哪有不吵架的?互相体谅一下,日子就能过下去。景景那边,我们会劝他的。”
许瑶凑过来,用力点头:“对!嫂子,我也帮你劝我哥!我哥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饶他!”
看着眼前一家人真诚的笑脸,苏染的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微微发热。她知道,自己已经彻底融入了这个家庭,他们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家人。
可这份温暖,却让她更加惶恐。
她是穿书来的炮灰,她的存在,本就是为了衬托原书女主的善良美好。现在她不仅没有按照原著剧情作死,反而得到了许家所有人的宠爱,甚至影响了许景对她的态度,这会不会引起“剧情修正”?
如果有一天,剧情突然回归正轨,原书女主出现,她会不会失去现在拥有的一切?甚至连累许家所有人?
这个念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苏染的心里,让她寝食难安。
她看着客厅里温馨的灯光,看着身边和蔼的公婆和活泼的小姑子,心里充满了矛盾。她贪恋这份温暖,却又害怕这份温暖会像泡沫一样,随时破灭。
或许,她真的该早点为自己打算,在剧情彻底偏离之前,找到一条能安稳走下去的路。苏染暗暗想道,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