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风已然带上了些许凉意，卷起地上几片早早凋零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在姜慕凡的脚边。他独自一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却填不满心头的空落。
对林洛嫣的表白，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早已散去，留下的只有湖底冰冷的现实——他被拒绝了，干脆利落，没有一丝暧昧的余地。那股混合着失落、尴尬和一点点自我厌弃的情绪，如同潮湿的苔藓，附着在心壁上，不易察觉，却难以清除。
“姜慕凡！”
一个清脆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像一道阳光劈开了暮色。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夏雅小跑着追上来，与他并肩而行，脸上是惯有的、充满活力的笑容，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叫你半天了，想什么呢那么入神？剧本的修改意见我看完了，有些想法超棒！我们找个时间讨论一下？”
姜慕凡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好，你定时间。”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夏雅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低落，那双总是盛满笑意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早就知道了表白的结果，是邵天扬私下告诉她的。这些天，她一直想找机会安慰他，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怕触碰他的伤口，只能像现在这样，用一些日常的话题，笨拙地试图将他拉回正常的生活轨道。
“那……就明天放学后，图书馆见？”她试探着问，语气放轻了许多。
“嗯。”姜慕凡再次点头。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脚步声在寂静的黄昏中回响。
夏雅偷偷打量着他的侧脸，线条清晰却带着倦意。她想起他以前提起林洛嫣时，眼中那隐秘的光亮，虽然她那时心里会泛起微酸，但更宁愿看到他快乐。而现在，那光亮熄灭了，只剩下一片沉寂。她忽然有些生气，气林洛嫣的不珍惜，更气自己的无能为力。
“喂，姜慕凡，”她忽然停下脚步，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了掏，变魔术般拿出一小包独立包装的曲奇饼干，塞到他手里，“给你，看你晚上没吃多少东西。我妈寄来的，说是新口味，你帮我尝尝看甜不甜。”
姜慕凡愣了一下，看着手中印着小雏菊图案的饼干，包装得十分精致。他记得，夏雅好像特别喜欢雏菊。
“我……”
“不许拒绝！”夏雅打断他，故意板起脸，眼睛却亮晶晶的，“就当是预付的剧本讨论劳务费！走了，明天见！”
说完，她不等姜慕凡反应，便像一只轻盈的蝴蝶，转身朝着女生宿舍的方向跑去，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很快融入了暮色。
姜慕凡握着那袋尚带余温的饼干，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心头那片潮湿的苔藓，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雏菊清香的暖意，悄悄熨帖了一下。他低头，拆开包装，咬了一口。曲奇很酥，甜度恰到好处。
他并不知道，跑远的夏雅，在拐过墙角后，靠在冰凉的墙壁上，轻轻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刚才的举动，几乎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她只是想让他知道，即使失去了天空中的月亮，身边依然有雏菊在为他绽放。
这，只是她漫长“追求”路上，小心翼翼的第一步。
而她更不知道的是，那颗被拒绝冰封的心，并非坚不可摧，至少在此刻，因为一包小小的、带着体温的饼干，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透进了一丝暖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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