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点的矿洞,空气里还飘着余砚昨晚煮咖啡的淡香。鲁明远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正蹲在第一层仓储区的角落,用激光扫平仪对着新贴的瓷砖缝照。昨天工人刚把最后一批瓷砖铺完,他得检查平整度,确保安全屋的里子也够扎实。谢禾则在整理刚到的一批收纳盒,标签机滋滋响着,每盒上面都印着不同的字样,然后被整整齐齐码在货架上。
“沈哥,周哥回来了!”
阿武的话音刚落,就见老周拎着个黑色双肩包,快步走了进来。
“老沈,这次马三给的情报,比上次还劲爆!” 老周把背包往桌上一放,“马三查到,独眼陈在研究所里藏了个眼线,就是上次给你红雾监测数据的人。这人是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专门负责数据的存储和保管工作。这家伙因为欠了高额赌债,这才偷偷卖情报。”
余砚这时候正好从厨房端着粥出来,听到这话脚步顿了顿,说:“如果是这样的话,一旦能拿到疫苗和解药,咱们安全屋就多一层保障了!”
“没那么容易。” 老周喝了口粥,眉头皱起来,“据马三说,上次老沈从独眼陈那买数据后,研究所那个安保主管贾素娟就找人上门警告过他。所以现在谁也说不好,独眼陈手里的疫苗和解药是真的,还是研究所设的陷阱。”
沈知意低头想了想,说:“不管是真是假,都得去见一面。万一是真的,咱们可就赚大了。”
他掏出手机,翻出独眼陈的加密号码。之前独眼陈反复强调,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能用这个号码。拨号前,沈知意又特意检查了手机信号。在确认没被监听后,这才按下通话键。
“嘟 —— 嘟 ——” 电话响了三声,那边才接起,独眼陈的声音依旧沙哑,还带着点刚睡醒的含糊:“沈老板,这么早找我,是又有什么好消息了?”
“怎么说呢,还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沈知意声音压得低,“关于昨晚你说的那件事,咱们见个面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打火机点火的声音:“下午一点半,老地方见。就你一个人来,别带尾巴。我知道你身边有个身手不错的小子,让他离远点。”
沈知意嗯了一声,随即挂了电话,接着转头看向了阿武。
“阿武,下午还是你跟我去。不过这一次别靠太近,独眼陈那家伙疑心重,不愿意外人掺和。你到时候在仓库外围找个隐蔽的地方把风,带好望远镜和防身武器。要是看到有人靠近,就立刻给我示警。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别暴露自己。”
阿武立刻点头,从战术背包里掏出望远镜。这是之前他从黑市淘来的高清款,能看清五百米外的车牌。
“沈哥放心,到时候我会把周围的制高点都摸一遍,保证没人能偷偷靠近。”
上午的时间过得飞快,鲁明远把安全屋的最后一道检查做完 ——第三层防御塔的监控全部调试完毕,每层都装了红外感应,只要有人靠近,监控室就会报警。谢禾则把新到的一批应急灯挂在走廊里,每盏灯都贴了 “断电即亮” 的标签。余砚在厨房忙活,炖了一大锅排骨玉米汤,说要给沈知意和阿武壮行,汤里还特意加了枸杞和红枣,补气血。
中午十二点半,沈知意和阿武出发了。沈知意穿了件黑色冲锋衣,腰间藏着折叠刀和信号器,背包里还装了一瓶防狼喷雾 。这是谢禾特意塞给他的,说 “万一遇到杀手,那玩意儿比刀好用”。阿武则穿了件迷彩服,背着战术背包,手里拎着一个装望远镜的防水袋。两人开着沈知意的 SUV,向着目的地驶去。
一点十五分,车到了废弃纺织厂门口。厂子外墙爬满了藤蔓,大门锈得掉了漆,上面还贴着 “禁止入内” 的破海报。阿武跳下车,指了指旁边一棵二十多米高的白杨树:“沈哥,我去那棵树上,视野最好,能看到仓库前后门。你进去后,我每隔五分钟给你发一条短信,要是没收到你的回复,我就冲进去。”
沈知意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个一迷你对讲机,塞给阿武:“还是用这个,频道 15,调成振动模式,有事直接喊。”
说完他整理了一下冲锋衣,确认折叠刀能顺利抽出后,才推开仓库大门。仓库里弥漫着一股霉味,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里漏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斑。中间的空地上,独眼陈正靠在一个废弃的织布机上抽烟,手边放着个黑色公文包。
“嘿嘿,沈老板果真是个守时的主儿。”
独眼陈抬起头看着沈知意,只是这次,他脸上没有了之前的那一份警惕,反而带着点不自然的放松。不但手指反复摩挲着公文包的拉链,眼神时不时飘向仓库深处的阴影里。
沈知意没靠近,停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目光扫过周围的货架。货架上堆着废弃的布料和各种不知名的罐头,其他地方都空荡荡的,没有藏身的地方。除此之外,就只剩下各种大小不一的阴影了。
“疫苗和解药的情报呢?” 沈知意边说边瞄了一眼独眼陈身后的那块阴影地带,“你先让我验验货,看看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确认无误了,咱们再谈后续的事情。”
独眼陈嘴角扯了两下,却并没有打开公文包,反而是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从而挡住了沈知意看阴影的视线。
“还是那句话,这次我不要钱。” 他抬头看向沈知意,眼神里突然多了点东西,“红雾要来了,到时候外面的世界将会是一片混乱,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我想用这份疫苗和解药的情报当作入伙的投名状,换一个进入你们安全屋的生存名额。”
沈知意缓缓地舒了口气,说:“行,成交。不过还是那卷,我必须得确认情报是真的,才能带你回安全屋。要是你拿张假图纸来糊弄,那我可就吃亏吃大发了。”
独眼陈的手顿在公文包拉链上,眼神飘得更厉害了,额头甚至都渗出了一点冷汗。
“沈老板,你怎么还信不过我呢?上次的红雾数据,不是帮你抢了三个月时间吗?这次的疫苗情报,比上次的还重要,我怎么可能骗你。”
“这是两码事,不要混为一谈。”沈知意冷冷地打断了独眼陈,“上次是我求你,这次不同,说穿了是你求我。就算没有疫苗和解药,我们也能在安全屋待上很长一段时间。而你就不同了,没有了安全屋,你就算有疫苗和解药也不行,因为你大概率会活活饿死。”
见独眼陈还在犹豫,沈知意冷哼一声:“行了,这东西我不要了,你自己留着玩吧!等末世到来的时候,你就带着它们一起进棺材吧!”
可话还没说完,沈知意突然听到身后的阴影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响动声。他猛地转身看去,就见一个黑影从阴影里窜出来,那速度快得像阵风!
那是个穿黑色连帽卫衣的男人,卫衣帽子压得低,脸上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他手里攥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刀刃闪着寒光,直奔独眼陈而去!
“小心!”
沈知意大喊一声,可已经晚了。黑衣人手腕一翻,匕首直接划向独眼陈的喉咙。“嗤啦” 一声,鲜血瞬间喷了出来,溅在旁边的织布机上,染红了一片废弃布料。
独眼陈捂着喉咙,眼睛瞪得圆,嘴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音,手指指向沈知意,像是想说什么。可没等他开口,就 “扑通” 一声倒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
而杀了独眼陈的黑衣人却没有丝毫停留,转身就朝着沈知意扑过来。匕首带着风声,直刺沈知意的胸口。这一刀又快又狠,显然是想一击致命。情急之下,沈知意赶紧侧身,才算是堪堪躲过这一刀。匕首扎进旁边的织布机里,刀刃没入大半。
几乎同一时刻,仓库大门砰地被撞开,阿武手里攥着电击器,直奔黑衣人而去。黑衣人拔出匕首,转身迎上阿武。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阿武用的是武警格斗术,直拳、侧踢,招招都往黑衣人要害打;可黑衣人更厉害,用的是近身搏杀的狠招,匕首在手里转得飞快,好几次都擦着阿武的胳膊过去,留下细细的血痕。
“小心他的匕首!” 沈知意喊着,从腰间抽出折叠刀,也冲了上去。他绕到黑衣人身后,想偷袭黑衣人后背,可黑衣人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突然转身,匕首对着沈知意的手腕划过来。沈知意赶紧收手,可还是被划了一道口子,鲜血渗了出来。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黑衣人抓住时机,一脚踹在了沈知意的胸口上。这一脚力道极大,沈知意被踹得往后飞出去,直直地撞在废弃货架上。货架上的布料哗啦啦掉下来,埋了他大半身子。沈知意连着咳了好几声,就感觉胸口发闷。他挣扎着刚想爬起来,就看到阿武已经被黑衣人反制住了。黑衣人用膝盖顶着阿武的后背,匕首架在阿武的脖子上,眼神冷得跟冰一样。
“再动一下,我就割了他的喉咙。听好了,把刀丢下,面朝下趴在地上,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阿武脸涨得通红,挣扎着喊:“沈哥,别管我,杀了这混蛋。”
沈知意攥着折叠刀,额头上全是冷汗。他知道自己不是黑衣人的对手,而阿武又落在了对方手里,硬拼只会两败俱伤。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难道真要束手就擒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突然传来 “砰” 的一声巨响!
是狙击枪的声音!
子弹 “嗖” 地从仓库屋顶的破洞飞进来,擦着黑衣人的胳膊过去,打在旁边的铁桶上,“叮” 的一声,火花四溅。黑衣人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松开了阿武,并迅速地往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向屋顶。
接着又是一声枪响,这次子弹打在黑衣人脚边的地上,溅起一片灰尘。黑衣人眼神变了,明白有狙击手在暗处,再待下去会有危险。他狠狠瞪了沈知意一眼,转身就往仓库后门跑,那速度快得像阵风,眨眼就消失在后门的阴影里。
阿武赶紧爬起来,跑到沈知意身边,把他从布料堆里拉出来:“沈哥,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踹了一下,不碍事。” 沈知意喘着气,看向屋顶的破洞。
此时狙击枪的声音已经停了,阳光从破洞里照进来,看不到任何人影。
“走,去看看这个救我们的家伙到底在哪儿。”
两人冲出仓库,阿武带着沈知意往旁边的白杨树跑。刚才他就在这棵树上把风,视野最好。树下的草地上,还留着一个新鲜的弹壳,是 7.62mm 口径的,旁边还有个小小的脚印,像是穿运动鞋留下的。
“狙击手应该在这棵树上。” 阿武指着树干上的擦痕,“你看,树皮有被踩过的痕迹,还有点火药味,应该是刚走没多久。”
沈知意捡起弹壳,放在手里掂了掂。是 M24 狙击枪用的弹壳,这种枪精准度高,有效射程能到八百米,不是普通黑市能买到的。
两人没敢多留,赶紧回到 SUV 上。阿武发动汽车,往安全屋的方向开。路上,阿武忍不住问:“沈哥,你说这狙击手是谁啊?是来帮咱们的,还是来试探咱们的?”
“不知道。”沈知意靠在副驾驶座上,揉着发疼的胸口,眉头皱得紧紧的。“独眼陈应该是落到了研究所的手里,被逼着用假情报把我们钓出来灭口。而那个狙击手更奇怪,说他是研究所的人,那为什么不一枪打死我们?说他是帮我们的,那他又为什么不一枪打死那个杀手?他刚才分明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却什么都没做,只是吓跑了杀手。”
阿武想了想,又问:“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沈知意哼了一声:“唯一的解释就是此人是想坐收渔翁之利,想让咱们跟研究所斗得两败俱伤,然后他再从中获益。”
阿武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那咱们以后怎么办?还敢出去吗?”
“怎么不敢?” 沈知意眼神一凛,“红雾还有不到两个月就爆发了,咱们的物资还没囤够,武器也没到齐。越是危险,越要稳住。”
车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的天空泛着一丝淡红色的雾,比早上更浓了些。沈知意看着那丝红雾,心里的不祥预感越来越强烈。他知道,研究所已经开始对他们六个人进行围剿了。而那个神秘的狙击手,又给这场危机添了一层迷雾。
回到安全屋时,老周、鲁明远、谢禾和余砚都在门口等着。看到沈知意手腕上的伤口和阿武胳膊上的血痕,谢禾赶紧拉着他们进了医疗室,拿出碘伏和纱布:“怎么回事?跟独眼陈交易出问题了?”
沈知意坐在椅子上,看着谢禾小心翼翼地给他包扎伤口,把仓库里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独眼陈的反常、黑衣人的突袭、狙击手的援手,还有自己的猜测,都跟大家说了一遍。
“我的天。研究所算是彻底杀红眼了!” 鲁明远气得攥紧拳头,“我真想一拳打死他们。”
“现在说这些没用,那个狙击手才是关键 ” 老周摸了摸下巴,眼神凝重,“如果他是对手,咱们以后出门更危险;要是他是友军,又为什么不露面?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余砚端着两碗排骨汤过来,分别递给沈知意和阿武:“阿意,阿武,你们先喝点汤。不管是研究所还是狙击手,咱们都得先把自己的安全屋守好。我刚才看了下,咱们的粮食够吃两年,冷冻肉够吃一年半,只要再等马三的武器和防生化服到了,就算研究所来攻,咱们也能守住。”
沈知意接过汤,喝了一口,暖流顺着喉咙滑下去,胸口的疼痛缓解了不少。他看着围在身边的伙伴们,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是啊,不管外面有多少危险,只要他们几个人在一起,只要安全屋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与此同时,在距离研究所不到五公里的一处公路岔口,正停着一辆黑色宝马轿车,驾驶座上坐着的正是研究所安保主管贾素娟。一辆同样是黑色的摩托车由远及近地驶来,停在了黑色宝马车旁边。车手下了摩托车,伸手拉开宝马车副驾驶的车门,一屁股坐进了车里。
“大姐,我已经顺利完成了你的指令。那个杀手被吓跑了,沈知意他们也没有发现我的行踪。”
贾素娟嗯了一声:“你先回去休息吧,没事别出来乱跑,等我的新消息。”
车手嗯了一声,伸手就要去拉车门。这时候,他的耳边又响起了贾素娟那阴冷的嗓门。
“记住,这次行动是机密,是我从最高层拿到的指令。你对谁都不能说,否则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