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安全屋第二层的厨房里飘出阵阵鲜香气,比往常的荤菜香多了几分清润。余砚系着新买的藏青格子围裙,正站在灶台前忙得脚不沾地。灶上炖着竹荪菌菇汤,砂锅里咕嘟咕嘟冒着泡,蒸汽裹着香菇和竹荪的鲜味儿,顺着通风管道飘到仓储区,连正在整理罐头的谢禾都忍不住抽了抽鼻子。
“余大厨,你这煮的什么?香得我标签都贴错了!” 谢禾拎着一沓印着 “黄桃罐头” 的标签走过来,整个人懒懒地靠在厨房门框上,两眼直盯着灶台。
余砚正给冬瓜改刀,闻言抬头笑了笑,手里的菜刀却没停。
“今晚吃全素席,六菜一汤,保证比肉还香。你看这冬瓜,我要做素松鼠鳜鱼,等会儿炸完浇上糖醋汁,跟真鱼一模一样。”
只见他手里的冬瓜被削成了鱼的形状,鱼身改了菱形花刀,每一刀都深至鱼腹却不切断,刀工精细得像艺术品。接着他把冬瓜放进大碗里,撒上半勺盐、一勺料酒,抓匀腌制十分钟,又舀出一碗玉米淀粉倒在盘子里,接着拿起冬瓜鱼,均匀地裹上淀粉,连花刀的缝隙里都没落下。
“啧啧,你这刀工跟饭店大厨似的。” 鲁明远扛着个新组装的台球杆路过,凑过来看热闹,“不过余哥,全素席能好吃吗?我中午还想着晚上吃你做的回锅肉呢。”
“懂什么,素食做好了比肉还鲜。”
余砚白了他一眼,转身打开燃气灶,往铸铁锅里倒了大半锅菜籽油。等油热到冒青烟,他拿起长筷子伸进油里,筷子尖瞬间冒起小泡。在确认油温够了之后,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把冬瓜鱼放进油里。就听滋啦一声响,金黄的油花瞬间裹住冬瓜,原本发白的冬瓜皮渐渐炸成了浅金黄色,花刀也慢慢张开,真像一条活蹦乱跳的鳜鱼。
鲁明远看得直咋舌:“这也太像真鱼了!等会儿浇上汁,我肯定能吃两碗饭。”
余砚没理他,又从冰箱里拿出提前泡发好的食材:花菇、杏鲍菇、素海参、响螺片,还有泡得胖乎乎的竹荪。他把这些食材倒进砂锅,砂锅里是下午才熬好的素高汤,用黄豆芽、香菇根、胡萝卜、玉米熬了三个小时,汤头清亮,鲜味儿十足。
“这锅是素佛跳墙,得再炖半小时,让食材吸满汤味儿。” 他说着,又往砂锅里加了两颗红枣、一片生姜,盖上盖子,小火慢炖。
旁边的另一个灶上,余砚还泡着粉丝,准备做蒜蓉粉丝蒸素扇贝。所谓的素扇贝,是用杏鲍菇切成扇贝的形状,表面划上十字花刀,再用生抽、蚝油、蒜末调成酱汁,一会儿铺在粉丝上蒸,鲜味儿能飘满整个安全屋。
谢禾看得心痒,伸手想帮着剥蒜,却被余砚拦住。
“别碰,我这蒜蓉得用热油泼,油温差一点都不香。你去把餐桌摆好,新到的青花瓷盘在B3区最上面一层,拿六个过来。”
谢禾笑着转身:“行,听你的。不过你这素席要是不好吃,我就把你咖啡豆全换成速溶的。”
余砚刚要反驳,就听见安全屋一层传来开门声,接着就听见沈知意和阿武的声音。两人刚从外面回来,沈知意的黑色冲锋衣上还沾着些灰尘,阿武脸色则比早上出门时沉了不少。
“你们可算回来了!” 鲁明远放下台球杆迎上去,“怎么样?独眼陈那边有疫苗和解药的消息?”
沈知意没立刻回答,走到厨房门口,闻着锅里的香味,紧绷的肩膀松了点:“余砚,今晚做什么好吃的?闻着比肉还香。”
“全素席,等会儿就好。” 余砚把炸好的冬瓜鱼捞出来,放在铺了吸油纸的盘子里,“你们先坐,我把糖醋汁调好就开饭。”
沈知意和阿武坐在客厅的新沙发上,这沙发是老周昨天带回来的,米白色的布艺沙发,坐上去软乎乎的,旁边还放着个新茶几,上面摆着刚拆封的水果盘,里面装着昨天囤的苹果和橘子。谢禾把青花瓷盘摆好,鲁明远则给两人倒了杯热水。
“独眼陈死了。” 沈知意喝了口热水,声音低沉地开口,把下午的遭遇慢慢说了出来,从老周早上带来的情报,到他联系独眼陈约定见面,再到下午抵达旧仓库后的细节:独眼陈表面云淡风轻,眼神总往暗处瞟;两人交涉时,独眼陈只字不提疫苗细节,只是罔顾左右而言他。直到沈知意察觉不对要走,黑衣人从暗处冲出来,一刀割了独眼陈的喉咙,动作快得像闪电。
“那黑衣人手里的刀是军用匕首,刃长十公分,划开喉咙时连血都没溅出来多少。” 阿武咳嗽了两声,补充说道,“我听到动静冲进去时,沈哥正跟黑衣人周旋。那家伙身手比贾素娟还厉害,我跟他打了十几回合,全程被压着打,好几次匕首都快划到我胸口了。”
他想起当时的场景,后背还冒冷汗:“最后我被他按在墙上,匕首离我喉咙只有两指远,要不是突然响起枪声,我和沈哥恐怕都走不出那个仓库。”
“枪声?” 谢禾手里的苹果差点掉在地上,“谁开的枪?是哪个黑衣人?”
阿武摇着头说:“不是黑衣人,是一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秘狙击手。”
“神秘狙击手?”谢禾这下子更加吃惊了,“他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帮你们?”
“不知道。” 沈知意摇摇头,“那几枪都没打中黑衣人,但把他逼退了。我和阿武找了一圈,也没看到狙击手的影子,只在仓库对面的楼顶发现了几个弹壳,是 9mm 口径的狙击步枪弹,不是普通黑市能买到的。”
鲁明远皱着眉,手里的橘子瓣停在嘴边:“会不会是其他知道红雾消息的人?比如跟研究所对着干的组织?”
“不像。” 一直没说话的老周开口了,他刚调试完短波电台,手里还拿着个笔记本,“如果是对立组织,救了人肯定会现身。接下来要么拉拢我们,要么就是提条件。可这个人既没露面,也没留下任何线索,就像凭空出现又凭空消失了一样。”
他坐在沙发上,手指轻轻敲着膝盖:“最奇怪的是,他为什么偏偏在那个时候开枪?早一秒,独眼陈可能还活着,我们能从他嘴里问出更多线索;晚一秒,沈知意和阿武就危险了。他好像精准地算好了时间,只把人救下来,却不留下任何多余的信息。”
谢禾也跟着皱起眉:“你的意思是,这个狙击手是故意的?他不想让我们知道太多?”
“不清楚,但是有可能。” 老周点点头,“要么他有自己的目的,要么他背后还有人。不管是哪种,这个人都很危险 。毕竟研究所明着来,我们能防;但这个人藏在暗处,我们连他是谁、想干什么都不知道。”
沈知意沉默着,手指攥着水杯,心里的不祥预感又冒了出来。从贾素娟的围堵,到黑衣人的绝杀,再到神秘狙击手的救场,这一切好像都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而他们这些人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正在一步步走进未知的棋局里。
“先别想这些了。” 余砚的声音从厨房传来,“饭做好了,再不吃菜就凉了。有什么事,吃饱了再商量。”
众人抬头看向餐桌,只见六个青花瓷盘摆得整整齐齐,每道菜都像艺术品似的。中间是素佛跳墙,花菇、杏鲍菇、素海参浸在清亮的汤里,竹荪像小伞似的浮在表面;旁边是素松鼠鳜鱼,金黄的冬瓜鱼身上浇着鲜红的糖醋汁,撒了点葱花,看起来跟真的松鼠鳜鱼一模一样;还有蒜蓉粉丝蒸素扇贝,杏鲍菇切成的扇贝上铺满了金黄的蒜蓉,粉丝吸满了酱汁,亮晶晶的;干煸豆角炒得油亮,上面撒了点辣椒面,闻着就香辣开胃;香菇扒油菜绿油油的,香菇片泛着油光;凉拌秋葵切了段,淋上香油和生抽,撒了点白芝麻,清爽可口;最后是一大碗竹荪菌菇汤,里面飘着竹荪、香菇、金针菇,汤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鲜味儿扑鼻。
“我的天,余哥你这手艺也太绝了!” 谢禾拿起筷子,先夹了一块素扇贝,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瞬间亮了,“这杏鲍菇吃起来跟真扇贝一样嫩,蒜蓉味儿也刚好,一点都不腻!”
鲁明远夹了块素松鼠鳜鱼,外酥里嫩,糖醋汁酸甜可口,完全尝不出是冬瓜做的,不由得怒赞:“比我上次在城里饭店吃的松鼠鳜鱼还好吃!余哥,你这手艺要是在末世前,开个素食馆肯定火。”
阿武夹了一筷子干煸豆角,香辣入味,豆角煸得有点焦香,特别下饭。
“余哥,你这干煸豆角太下饭了,我能吃三碗米饭!”
老周舀了一勺竹荪菌菇汤,喝了一口,鲜得眯起眼睛。
“这素高汤熬得好,比肉汤还鲜。余砚,你这手艺真是我们的福气,末世里能吃到这么好的菜,比什么都强。”
沈知意夹了块香菇扒油菜,油菜脆嫩,香菇鲜香,心里的沉郁消散了不少。
“确实好吃,比肉还香。余砚,以后全素席可以多安排几次。”
余砚坐在旁边,看着大家吃得开心,笑得眼睛都眯了。
“喜欢就多吃点,食材还多着呢。这素佛跳墙的食材我囤了不少,以后想吃随时做。对了,我还煮了米饭,在电饭煲里,你们自己盛。”
众人边吃边聊,话题渐渐从神秘狙击手转到了安全屋的布置上。鲁明远说要在第三层的防御塔上装个高倍望远镜,方便观察远处的动静;谢禾说要给新到的休闲设备贴标签,免得找的时候麻烦;老周说等马三的枪支弹药到了,要给大家做个简单的射击培训;阿武则说要在安全屋周围再多装上几个振动传感器,防止有人偷偷靠近。
灯光暖融融的,饭菜的香味裹着笑声,填满了整个安全屋。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矿洞外的那丝淡红色雾又浓了一点,可安全屋里却一片祥和。没有人再提下午的惊险,也没有人再想神秘狙击手的疑云,此刻大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吃饱喝足,才能更好地应对末世的挑战。
沈知意看着身边的伙伴,喝了一口竹荪菌菇汤,鲜美的味道从舌尖传到心底。他突然觉得,不管未来有多少危险,不管藏在暗处的人是谁,只要大家在一起,在这个装满物资、充满香味的安全屋里,就没有什么困难是克服不了的。
晚饭过后,谢禾和鲁明远收拾碗筷,余砚去煮咖啡,老周则继续调试短波电台,阿武跟着沈知意去检查安全屋的大门。灯光下,每个人都在忙碌着,安全屋的每个角落都充满了生活的气息,仿佛末世的危险永远不会降临到这里。
只是沈知意站在大门后,看着外面的夜色,心里的那丝不祥预感却没完全消失。因为他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那个神秘的狙击手,还有研究所的人,迟早还会找上门来。而他们能做的,就是做好万全准备,守护好这个来之不易的安全屋,守护好身边的伙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