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刚的坏脾气在“回声”3.0版本测试会上,炸成了火星子。
田嫕演示“刺里的糖”模块时,一个模拟场景突然卡顿——系统本该识别出“哥哥摔门的愤怒”背后是“担心弟弟熬夜”,却误判成了“真生气”。
“停!”
X刚把测试报告摔在桌上,纸页划破了田嫕的手背。
“我早说过‘神经溯源’不能依赖固定波形!你非要加‘童年记忆权重’,现在好了——用户的童年没摔过门,系统就瞎判!”
会场的工程师们都屏住了呼吸。谁都知道这对兄弟的相处模式——X刚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人跳脚,却总在最后关头收住力道;田嫕像浸了水的软尺,再弯也折不断,还能把烙铁的温度匀得刚好。
但这次,田嫕没有低头。
他按住流血的手背,盯着屏幕上的错误记录:“这个用户的哥哥,摔门后在门外站了十七分钟,脚边有包没送出去的退烧药——系统漏了‘肢体滞留数据’,不是‘童年权重’的错。”
X刚的火气像被人突然拔了插头。
他确实没注意到“十七分钟”这个细节——刚才光盯着“摔门”的波形,忘了田嫕总挂在嘴边的“叙事完整性”。
——逻辑上,如果一个人摔门后仍停留在原地,行为与情绪强度就不匹配,这正是“情绪反转”的信号。
散会后,田嫕在实验室加班调试模块,手腕突然被攥住。
X刚把他拽到操作台边,往他手里塞了样东西——那把旧烙铁,柄上缠着新的隔热布,烫头磨得发亮。
“爸当年用它烫坏过三个焊点。”X刚的声音有点闷,眼睛盯着烙铁头,“他说‘急着出活的烙铁,最容易烫到手’。”
田嫕突然想起十五岁那年,自己偷偷改了机器人的线路,结果比赛时短路起火。X刚当着评委的面骂他“蠢货”,转身却用这把烙铁帮他重新焊线,烫得满手燎泡也没吭声。
“模块的问题,我加了‘环境数据补充层’。”田嫕把烙铁放在一边,调出新的代码,“用户的肢体动作、周围温度、甚至空气里的灰尘浓度,都能辅助判断情绪——就像你摔门后,门外的冷空气会让你的呼吸变粗,系统能‘闻’到这种‘急’。”
X刚没说话,却伸手按住键盘,帮他补了段“误差修正公式”——是他独有的“暴烈算法”,快、准、带着股不容置疑的狠劲,却总能在最后一步留出“缓冲带”。
——这是他的逻辑习惯:先假设最坏情况,再用极限数据压到安全阈值,这样即使前端判断失误,后端也能拉回正轨。
两人的影子在屏幕上叠在一起,一个敲得又快又重,像烙铁砸向焊点;一个补得又轻又稳,像软尺量着分寸。
凌晨三点,模块终于调试成功,模拟场景里,“摔门的哥哥”旁边弹出一行字:
“他的指甲掐进了掌心,是在忍‘怕你生病’的慌。”
田嫕趴在桌上打盹时,感觉额头被什么东西碰了下。迷迷糊糊睁眼,看见X刚正用那把旧烙铁,小心翼翼地在他的草稿纸上烫了个小印记——不是莫比乌斯环,是个歪歪扭扭的月牙,和他手背上的疤痕一模一样。
“下次再熬夜,我就用它烫你的图纸。”X刚的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却把自己的外套披在了他身上。
窗外的元域,天快亮了。“叙事广场”上,有人用“回声”分享新故事:
“我哥总骂我笨,却把我写砸的代码改成了公司专利——原来坏脾气的烙铁,也能烫出最圆的焊点。”
田嫕摸了摸额头上的温度,像小时候哥哥把暖宝宝偷偷塞进他口袋时的热度。
他拿起那把旧烙铁,发现隔热布里面藏着张纸条,是X刚的字迹:
“软尺没烙铁,量不出温度;烙铁没软尺,定不准刻度。”
远处的监控屏上,“回声”3.0的测试进度条走到了100%。新的日志只有一句话:
“最好的接口,是两个不一样的人,把棱角磨成彼此的榫卯——一个急着往前冲,一个慢慢往后拉,却始终踩着同一条线。”
而实验室的操作台上,旧烙铁和新接口的蓝光,正缠成一股温暖的线,把两个影子系得更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