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斩
第四章 苍梧寻珠，心魔初现
长留山的秋雨连下了三日，玉衡殿外的竹林被洗得愈发青翠，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竹叶的清香。沈砚盘膝坐在殿内的蒲团上，指尖凝聚着一缕淡青色的灵力，正按照《青雷术》的法门，尝试将灵力转化为雷电之力——经过半个月的苦修，他已将《疾风步》练得炉火纯青，《青雷术》也摸到了门槛，只需再进一步，就能凝聚出真正的青雷。
“灵力运转再快三分，注意引导雷电之力时，要守住丹田的灵力核心，不可让其失控。”灵汐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她手中捧着一卷古籍，目光却始终落在沈砚身上，随时准备指点他的疏漏。
沈砚依言调整灵力运转的速度，丹田内的灵力如奔涌的溪流，顺着经脉快速游走，最终在指尖汇聚。他能清晰感觉到，指尖的灵力正在发生变化，一丝丝微弱的电流在指尖跳动，带着酥麻的感觉。他心中一喜，正想进一步凝聚，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气息从识海深处传来——那气息阴冷而熟悉，竟与当初苍梧山魔修身上的魔气有几分相似。
指尖的电流瞬间失控，淡青色的灵力四散开来，在殿内留下几道浅浅的焦痕。沈砚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渗出冷汗，识海深处的异样气息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怎么了？”灵汐放下古籍，走到他身边，眼中满是担忧，“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
沈砚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我刚才在凝聚青雷时，识海深处突然出现一股奇怪的气息，像是魔气，却又比魔气更隐蔽。”
灵汐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她抬手放在沈砚的眉心，一缕精纯的仙泽之力缓缓注入他的识海。片刻后，灵汐收回手，眉头紧锁：“你识海深处确实残留着一丝魔障，应该是当初苍梧山遭遇魔修侵袭时，被魔气波及所留。之前你修为尚浅，魔障并未显现，如今你修为提升，魔障也随之活跃起来。”
“魔障？”沈砚心中一紧，“那会影响我修炼吗？会不会让我变成魔修？”
“暂时不会。”灵汐的语气稍缓，“这丝魔障很微弱，只要你坚守本心，不被仇恨和戾气左右，它就无法对你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待我们找到镇魔珠，或许能用镇魔珠的力量彻底清除它。”
沈砚点了点头，心中却仍有些不安。他想起刚才识海深处那股阴冷的气息，想起自己对魔修的刻骨仇恨，隐隐觉得，那丝魔障或许比灵汐想象的更危险。
“明日我们便启程前往苍梧山。”灵汐似乎看出了他的担忧，轻声说道，“早点找到镇魔珠，不仅能清除你体内的魔障，也能为对抗魔修增添一份保障。”
沈砚眼中闪过一丝期待，连忙点头：“好！”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灵汐便带着沈砚离开了长留山。她依旧骑着那只雪白的仙鹤，沈砚坐在她身后，双手紧紧抓着仙鹤的羽毛，看着下方不断倒退的山川河流，心中满是复杂——这是他离开苍梧山后，第一次回去，那里有他的家，有他的亲人，也有他不愿回首的伤痛。
仙鹤的速度极快，不到半日，便抵达了苍梧山的上空。沈砚低头望去，只见曾经熟悉的村庄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断壁残垣间长满了杂草，只有几处尚未完全倒塌的房屋，还能看出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的痕迹。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双手不由自主地握紧——这里，是他曾经的家，是他失去一切的地方。
“阿砚，别难过。”灵汐的声音带着一丝温柔，“我们会找到镇魔珠，会为逝去的人报仇，也会让这里重新恢复生机。”
沈砚深吸一口气，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点了点头：“嗯。”
仙鹤缓缓降落，落在青云观的废墟前。曾经庄严的道观如今已是断壁残垣，院子里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只有那棵先生亲手栽种的桂花树，依旧顽强地活着，只是枝叶稀疏，不复往日的繁茂。
沈砚走到观后的山洞前，山洞入口被几块巨石挡住，上面布满了灰尘和蛛网。他深吸一口气，运转灵力，双手用力推开巨石——石块轰然落地，扬起一阵尘土，山洞内漆黑一片，隐约能闻到一股潮湿的气息。
“我来照明。”灵汐抬手，指尖凝聚出一缕金色的仙泽，仙泽如明灯般悬浮在半空，照亮了整个山洞。山洞并不深，约莫只有两丈长，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和竹简，显然曾经有人在这里居住过。
沈砚的目光在山洞内仔细搜索，突然，他注意到山洞尽头的石壁上，有一道细微的裂缝。他走上前，用手轻轻抚摸裂缝，能感觉到裂缝后面是空的。他看向灵汐，灵汐会意，抬手一挥，一道仙泽之力朝着裂缝飞去——“轰隆”一声，石壁轰然倒塌，露出一个暗格。
暗格内放着一个黑色的木盒，木盒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符文泛着微弱的光芒，显然是用来隔绝气息的。沈砚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盒，里面赫然放着一枚通体漆黑的珠子——珠子约莫拳头大小，表面光滑，却散发着一股精纯的镇压之力，与周围的气息格格不入。
“这就是镇魔珠！”灵汐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走上前，仔细观察着镇魔珠，“没错，这股镇压之力，正是镇魔珠独有的气息！有了它，我们就能压制天下魔气，对抗魔修也会容易很多！”
沈砚捧着镇魔珠，心中满是激动。他知道，找到镇魔珠，不仅是完成了灵汐的心愿，更是为苍梧山的逝去者报仇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就在这时，山洞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灵汐仙子，沈砚小友，别来无恙啊。”
沈砚和灵汐脸色骤变，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铠甲的男子站在山洞门口，他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长剑，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魔气——正是之前在长留山山门外，杀死黑袍男子的魔主！
“是你！”灵汐立刻将沈砚护在身后，长剑出鞘，剑光如练，直指魔主，“你怎么会在这里？”
魔主冷笑一声，目光落在沈砚手中的镇魔珠上，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我不仅知道你们在这里，还知道你们会找到镇魔珠。其实，这镇魔珠是我故意留在这儿的，就是为了引你们上钩！”
“什么？”沈砚和灵汐皆是一惊。
“没错。”魔主缓缓走进山洞，魔气在他周身凝聚成一道黑色的护罩，“我早就知道镇魔珠在苍梧山，也知道先生将它藏在了这里。我之所以不拿走它，就是为了等你们来取——只要你们拿到镇魔珠，我就能通过镇魔珠上的气息，找到你们的踪迹，然后将你们一网打尽！”
灵汐的脸色变得凝重，她知道魔主的实力远超之前的黑袍男子，想要从他手中逃脱，恐怕没那么容易。她看向沈砚，轻声说道：“阿砚，等会儿我会缠住他，你趁机带着镇魔珠离开，返回长留山，将镇魔珠交给玄阳掌门！”
“不行！”沈砚立刻拒绝，“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要走一起走！”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灵汐的语气带着一丝急切，“镇魔珠关乎人间安危，绝不能落入魔主手中！你必须带着它离开，这是命令！”
魔主看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想走？没那么容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这里！”他挥动手中的黑色长剑，一道巨大的黑色剑气朝着灵汐和沈砚劈来。
灵汐立刻挥剑抵挡，金色的仙泽与黑色的剑气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山洞内的石块纷纷掉落，灵汐被巨大的力道震得连连后退，嘴角溢出鲜血。
“师父！”沈砚惊呼着想要上前帮忙，却被灵汐死死按住肩膀。
“快走！”灵汐将沈砚推向山洞后方的另一个出口——那是先生生前为了以防万一，特意挖掘的密道，“记住，一定要将镇魔珠安全送到长留山！别回头！”
沈砚看着灵汐苍白的脸色，看着她独自对抗魔主的身影，心中满是痛苦和不舍。他知道自己不能辜负灵汐的期望，只能咬了咬牙，转身朝着密道跑去。
“想跑？”魔主见状，想要追上去，却被灵汐死死缠住。灵汐运转体内所有的仙泽之力，长剑在她手中舞出一片金光，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拼命的架势，让魔主一时无法脱身。
沈砚沿着密道快速奔跑，手中紧紧抱着镇魔珠。密道内漆黑一片，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和身后隐约传来的打斗声。他不知道灵汐能不能挡住魔主，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顺利返回长留山，他只知道，自己必须活下去，必须将镇魔珠安全送到长留山，才能不辜负灵汐的牺牲。
不知跑了多久，沈砚终于冲出密道，来到了苍梧山的另一侧。他回头望了一眼密道入口，心中满是担忧，却不敢停留，只能按照灵汐之前告诉他的路线，朝着长留山的方向狂奔。
就在这时，他识海深处的魔障再次出现，这一次，魔障比之前更加强烈，阴冷的气息不断冲击着他的理智。一个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回去！去帮灵汐！你现在走了，她一定会死！你难道要像当初放弃阿娘和先生一样，放弃她吗？”
“不！我没有放弃他们！”沈砚的精神瞬间变得恍惚，他想起了阿娘倒在血泊中的画面，想起了先生为了保护他而牺牲的场景，想起了灵汐独自对抗魔主的身影。这些画面在他脑海中不断交织，让他的理智渐渐被仇恨和焦虑吞噬。
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中开始动摇——他是不是真的应该回去？是不是真的应该和灵汐一起对抗魔主？就算自己实力不够，就算可能会死，他也不想再像当初一样，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乎的人死去。
“回去！杀了魔主！为阿娘报仇！为先生报仇！保护灵汐！”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强烈，沈砚的眼神渐渐变得猩红，周身的灵力开始紊乱，甚至隐隐有被魔气侵蚀的迹象。
就在他即将转身返回苍梧山时，手中的镇魔珠突然发出一阵温热的光芒，光芒顺着他的手掌传入体内，瞬间驱散了识海深处的魔障。脑海中的声音消失了，理智也渐渐恢复。沈砚猛地清醒过来，他看着手中的镇魔珠，心中满是后怕——刚才，他差点就被魔障控制，做出了冲动的决定。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焦虑和担忧，继续朝着长留山的方向狂奔。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将镇魔珠安全送到长留山，只有这样，才能为灵汐提供帮助，才能有机会为苍梧山的逝去者报仇。
而在苍梧山的山洞内，灵汐的情况越来越危急。她的仙泽之力已经消耗大半，白衣上沾满了鲜血，脸色苍白如纸，却依旧死死缠住魔主，不肯让他去追沈砚。
“灵汐仙子，你已经撑不了多久了。”魔主冷笑一声，黑色长剑再次挥出，剑气直逼灵汐的胸口，“不如你乖乖投降，将镇魔珠的下落告诉我，我或许还能饶你一命。”
“休想！”灵汐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突然燃烧体内的仙元，周身的仙泽之力瞬间暴涨，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个山洞，“就算我死，也绝不会让你拿到镇魔珠！”
她纵身跃起，长剑带着燃烧仙元的力量，朝着魔主刺去。魔主脸色骤变，没想到灵汐竟会如此拼命，他连忙挥剑抵挡，却被灵汐的剑气震得连连后退，胸口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灵汐落地后，身体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地上。她看着山洞外的方向，眼中满是欣慰——沈砚应该已经安全离开了，镇魔珠也应该能顺利送到长留山。她知道自己已经尽力了，就算现在死去，也没有遗憾了。
魔主捂着胸口的伤口，看着倒在地上的灵汐，眼中满是愤怒和不甘。他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追上沈砚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镇魔珠落入长留山手中。他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山洞——他需要时间恢复伤势，也需要重新制定计划，下一次，他一定要拿到镇魔珠，一定要将灵汐和沈砚彻底消灭！
山洞内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灵汐倒在地上，气息微弱。她看着手中的长剑，想起了沈砚认真修炼的样子，想起了两人在玉衡殿相处的点点滴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她知道，沈砚一定会成为一名强大的修士，一定会守护好人间，也一定会为她报仇。
而此时的沈砚，已经距离长留山越来越近。他不知道灵汐的生死，却知道自己必须坚持下去。他握着手中的镇魔珠，感受着珠子传来的温热，心中满是坚定——他一定会尽快返回长留山，调动长留山的力量，去救灵汐，去为所有逝去的人报仇！
长留山的山门已经遥遥在望，沈砚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他知道，一场新的战斗即将开始，而这一次，他不再是孤身一人，他有长留山的支持，有镇魔珠的力量，更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决心。他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就一定能战胜魔修，守护好这片他所珍视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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