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青云斩·终章 雪埋青云

长留山的雪下了整整三日，天地间只剩一片刺目的白。沈砚拄着断裂的青云剑站在山门前，玄色道袍被血浸透，凝结成冰碴子。魔主的黑焰在他左肩烧出一个窟窿，焦糊的皮肉黏着布料，每动一下都像扯着筋骨在磨。

“镇魔珠已碎，灵汐仙子还在闭关，你们这群修士，不过是待宰的羔羊。”魔主的笑声裹着风雪砸过来，手中魔鞭甩出，黑色的魔气如毒蛇般缠上沈砚的脚踝。

沈砚咬牙挥剑斩断魔气，余光瞥见林清语从殿内冲出来，手中玉笛化作灵光直刺魔主后心。可魔主早有察觉，侧身避开的瞬间，指尖凝出一道魔刃，狠狠刺穿了林清语的胸膛。

“清语！”沈砚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过去，却被魔主一脚踹在胸口，重重摔在雪地里。林清语的身体软软倒下，她伸手想抓住沈砚的衣角，指尖却只碰落一片雪花，最后望向他的眼里，还凝着未说出口的话——那句等他答复的情意，终究没能等到。

玉衡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灵汐的白衣染着血，扶着殿门走出来。她闭关疗伤本就未愈，强行催动仙泽之力冲破魔障，此刻灵力已近枯竭，每一步都踩在血印里。“阿砚，退后。”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周身金色灵光骤然暴涨，竟是要以自身仙元为引，燃尽修为与魔主同归于尽。

魔主见状瞳孔骤缩，挥鞭便要阻止，却见灵汐抬手将最后一缕仙泽之力渡给沈砚：“守住本心，守住长留……”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金光冲向魔主，爆炸声震得整座长留山都在颤抖，雪花被气浪掀得漫天飞舞，遮住了漫天血色。

沈砚被仙泽之力护在原地，看着灵汐与魔主一同消散在金光里，喉咙里涌上腥甜。他挣扎着爬起来，捡起地上断裂的青云剑，朝着残余的魔修冲过去。此刻的他已无半分犹豫，识海里的《青云诀》疯狂运转，灵力裹挟着恨意与绝望，每一剑都劈得石破天惊，却也在一点点透支着他的生机。

当最后一名魔修倒在剑下，沈砚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在雪地里。青云剑“哐当”落地，他看着漫天飞雪，眼前渐渐模糊——灵汐温柔的叮嘱、林清语泛红的脸颊、三人在梅林里的约定，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最后都化作一片纯白。

雪还在下，慢慢盖住了沈砚的身体，盖住了山门前的血迹，也盖住了曾经热闹的玉衡殿。长留山的青云终究没能挡住魔焰，只留下一片被雪掩埋的废墟，和一段无人再提的过往。风穿过空荡的山门，像是在呜咽，又像是在诉说着，那些曾为守护而战的人，终究没能等到下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