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你哥好帅！” 　　许渡好像没料到她会这样回答，表情凝滞了一秒。 　　虽然这话不经大脑就说出了口，但是爸爸妈妈甚至祁商陆全部都认识他，请他去家里吃饭，肯定是没问题的。 　　他们家就是很普通的家庭，有时候玩得好的朋友、邻居也会在他们家吃饭。 　　“昨天我爸提起你了。”沈竟夕补充道。 　　许渡扯了下嘴角：“下次吧，我还不想这么密集地被上思想政治课。” 　　沈竟夕嘀咕：“我爸妈不会说你的。” 　　他轻笑，十分娴熟地婉拒：“下次有空再去。” 　　“哦。”沈竟夕应完声，一时没了话说，两个人双双沉默下来。 　　天色渐渐变暗，路上匆匆赶回家的人越来越多，他望了望四周，很温和地说了句：“不早了，快回家去吧。” 　　“嗯，再见。” 　　沈竟夕转过身，走了两步，想想还是按捺不住，回头朝他的背影喊话：“许渡哥哥，你真不去我家吃饭吗？” 　　他回转过身子，边走边挥了一下手：“下次吧，替我向邓老师问声好。” 　　“好吧。” 　　回到家门口，沈竟夕懒得从包里拿钥匙开门，按了门铃。 　　祁商陆过来给她开门，见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夕夕姐，你怎么好像变矮了？” 　　沈竟夕：“……” 　　这个暑假，祁商陆参加夏令营，晒黑了一些，也高了一些，快跟她一样高了。 　　沈竟夕气不打一处来：“别得意！你要是长不到一米八，就是个矮冬瓜，我就算一直这么高，也可以走小巧玲珑可爱路线。” 　　“你好会自我安慰呀。” 　　“滚滚滚！祁商陆你情商这么低，一定没有女同学喜欢！” 　　“我要她们喜欢干吗？”祁商陆说着，反问，“哦，你有很多男同学喜欢了？” 　　沈竟夕：“关你屁事！” 　　“大姨，夕夕早恋了！” 　　“祁商陆，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沈竟夕发现自己一念初中，就觉得小学生祁商陆越来越讨嫌。以前他还是个小朋友，有可爱的一面，这会儿长大了些，叛逆少年感增强，说话既不温柔也不客气，喜欢把人往死里怼。 　　讨厌死了！ 　　邓芳平时觉得家里只有女儿一个，显得太安静，现在外甥过来了，两个人又话说不过三句就会吵架。 　　不过他们从小闹到大，而且女儿一向乖巧听话，早恋什么的，她根本不相信。 　　她无语地看着两个孩子：“一见面就狗咬狗，陆陆你赶紧洗手去收拾你的行李和房间。” 　　“知道了。” 　　“夕夕你买的烧鹅呢？” 　　“给你。” 　　沈新维打来电话说要加会儿班，邓芳打算过会儿才烧菜，母女俩坐在餐桌边先吃毛豆。 　　沈竟夕说：“妈妈，今天金阿姨家好像有租客来租房子。” 　　“嗯，知道，我回来时有个家政保洁阿姨在帮忙打扫房子，我找你金阿姨打听了一下，说是租给一对父女，从深市过来的。” 　　“你金阿姨只想出租两个次卧，主卧锁着，所以他们父女刚好满足需求。” 　　沈竟夕有些奇怪：“深市那么大的城市，不是更好发展吗？怎么来白霞啊？” 　　“听说租房的人是一个大公司的副总裁，派来白霞管理分公司，女儿跟着他一起过来了。” 　　“这么厉害啊！” 　　“他女儿也念高一，这个副总裁打算让女儿在一中就读，这里离一中近，就在附近物色房子，找到了咱们小区。” 　　沈竟夕点点头：“我见过他们，他的女儿长得挺漂亮的。” 　　“我还没有见过，说是明天才搬进来，今晚还住酒店。” 　　“哦，还有，妈妈，”沈竟夕抬头看了一眼邓芳，“我刚才遇到许渡哥了。” 　　“嗯，怎么样了？” 　　“他也认出我了，我们就打了声招呼，说了两句话。”沈竟夕如实地说，“我问他要不要来我家吃饭，他说下次吧，让我跟你问声好。” 　　邓芳闻言，叹息了一声：“我就说这孩子是有礼貌的，平时对人尊敬得很，估计打架也是一时冲动，有什么误会。” 　　“嗯。” 　　“下次要是还遇到，你再让他过来吃饭。” 　　“好。” 　　沈竟夕有点儿后悔，刚才离开的时候，应该跟他要个联系方式的。 　　…… 　　正式认识对面的姐姐是在一个下午，沈竟夕等电梯的时候，在参加军训的夏言枝上身穿了件T恤，下身穿着迷彩服的裤子，拎着水壶，拿着手机，走过来时极有礼貌地跟沈竟夕说了声：“嗨。” 　　两人聊了几句。 　　回家后，沈竟夕再跟妈妈提起：“妈妈，对面的姐姐叫夏言枝，她说她爸爸姓夏，妈妈姓言。” 　　“她还知道我的名字是出自张九龄的《望月怀远》，“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夸我这个名字取得好。 　　邓芳不住点头：“我给你取的名字，那当然好。” 　　沈竟夕不禁问：“妈妈你是怎么想要取这个名字的？” 　　“也没什么，怀你的时候，你爸有段时间出差去学习，我不是想你爸嘛，就想起这句诗，觉得可以给你取这个名字。” 　　“哦，那万一我是个男孩呢？” 　　“男孩也能用，或者换个同音的xi字，但我老觉得你是个女孩。” 　　“……” 　　转眼，沈竟夕的补习班上完了最后两节课，开学在即。 　　这两天的天气依然很热，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金色丝线，大树上依然会有鸣蝉歌唱，却似乎在宣告：今年夏天，到此为止。 　　* 　　9月1日，菁华中学开学日。 　　沈竟夕回学校领书、搞教室卫生，过了一个夏天，看来看去，大家好像都长高了，就连自己的同桌谭冰冰也似乎比自己高了一点。 　　沈竟夕有点儿怀疑人生，她今年夏天总共就长了两厘米，从154艰难爬到155，不会真的不再长个子了吧，真让人焦虑。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生理期还没有来，这说明还是有机会长高的。班里的女生，据她所了解，已经有很多同学来了，还有的六年级就来了，所以她可能、大概、也许、maybe是发育晚的人？ 　　班主任肖洁过来视察搞卫生情况，很多同学都围着她问：“老师，你是不是这个学期要调走啊？” 　　肖洁哭笑不得：“听谁说的？不是我要调走，是你们英语老师调走了，换个新的英语老师。” 　　“啊？是英语老师要调走？！” 　　弄了半天，居然是乌龙。沈竟夕心里落了一口气，但她还是有些不开心。 　　她从小就喜欢稳定的日子，喜欢熟悉的环境，周遭事物有任何一点儿变化，她都要花时间才能适应。 　　而今换了位英语老师，她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适应。 　　这个暑假，她一直在补习班里学习，在英语口语交流方面获得了进步，还想让英语老师看看自己的水平的。 　　打扫完教室卫生，老师组织大家集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解散。 　　沈竟夕本打算直接回家，但是朱悦然拉着谭冰冰从后面追了上来。 　　“沈竟夕，我们去一中旁边买手账本，你要不要一起去？” 　　菁华中学跟白霞一中分别坐落在两条交汇的马路上，隔得不算远，菁华中学外面也有文具店，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大家都喜欢去一中那条街买文具。 　　上学期起，班里的女生开始流行记手账，沈竟夕也不例外，用手账本记录自己的一天，周末写周记的时候，不缺素材。 　　沈竟夕跟她们在店里挑手账本，有很简单的手账本，也有手账大礼盒，里边除了本子，还有各种彩页、贴纸、便签、胶带之类的…… 　　一套二三十块钱，倒也不贵，沈竟夕挑了款粉紫色的礼盒，付好钱后放进书包，心中暗暗许愿，这个学期一定要继续努力，稳住班级前三。 　　走出文具店时，两个高大的男生正好经过，其中一个撇头看了她一眼。 　　沈竟夕怔住，叫了声：“许渡哥。” 　　他酷酷地点头嗯了一声，没说什么，径直朝前走。 　　另一个男生回头瞅她，再问向许渡：“你妹妹？” 　　“小学老师的女儿。” 　　沈竟夕认出他就是上次在派出所门口遇到的另一个男生，跟他爸爸打架的那个。 　　看来，他们二人这会儿都处成好朋友好哥们了。 　　许渡没停留，直接朝前走去，沈竟夕突然想起来，应该上去跟他要个联系方式的。 　　但是他们好像在赶时间，走得贼快，腿又长，三两步就走远了。 　　朱悦然在一旁碰了碰沈竟夕的胳膊：“那个人是你表哥还是堂哥？还是你的邻居？” 　　“都不是。”沈竟夕看着许渡的背影，“他妈妈跟我妈妈是老同学，我很小的时候认识他，所以叫他哥。” 　　朱悦然：“哦哦……你哥好帅！” 　　谭冰冰：“是啊，皮肤好白，他在读高中吗？” 　　“嗯，念高一，就在一中。” 　　晚上睡觉前，沈竟夕在书桌前捣鼓新手账。简要记下了2017年9月1日发生的三件事： 　　开学了，真棒！ 　　买了新手账本，要保持记录生活学习小事的良好习惯。 　　在文具店门口遇到了许渡，他跟另一个打架的男生一起，好像成了好哥们，这也算另类的“不打不相识”吧。 　　沈竟夕在这一页上画了几个卡通头像，又贴了些贴纸，仔细瞧了瞧，这才安心去睡觉。 　　只是躺在床上，忽然想起来，对门的枝枝姐、许渡，还有另一个打架的男生，三人都在一中，他们会不会在一个班？ 　　要是自己早两年出生就好了，她也考一中，跟他们同届。 　　……